“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甄嬛将手揣回兔毛手暖里头，俯视着跪坐在地上的人，心间百感交集，淡淡打破了平静。

“小主，长姐，我真的知错了，”浣碧膝着地跪行上前抱住甄嬛的腿，含泪的眼睛望着她，“那间屋子太冷了太黑了，小时候长姐你被罚跪祖祠的时候，也是这样黑这样冷，只有我们在一起，偷偷就着茶水吃供奉的点心，可是现在，我一个人，没有点心，没有小主，我好害怕，我后悔了，长姐，长姐......”

“那你想怎么样呢？”甄嬛低低叹了口气，弯腰用帕子轻柔地拭去浣碧眼角的泪珠，说出来的话却不带多余的温度“我不可能把你继续留在身边，何况......你若是觉得屋子冷清，我到时候叫人收拾一番，好叫你住的舒服些，等过了些年，再把你放出来留在身边，你放心，你怎么说也是自家姊妹，不会委屈你的。”

决口不提其它。

浣碧的心一沉再沉，过几年？几年？侍过寝的宫女是不可能放出宫的，无论怎么大多都会有个官女子的名分做半个主子，可她如今不尴不尬的留在碎玉轩中被人怠慢瞧不起......

一个女子最青春美好的年华就在这几年，更何况，浣碧暗中咬了咬牙，她深知，女子的美丽是需要精心的保养和爱护的，没有这些，便如同花儿失了阳光雨露，花期未至，便早早枯萎凋零。

可如今听甄嬛的意思，这几年恐怕都不会放她出来了。

内务府惯是会见风使舵，甄嬛自己应该是深有体会才是，之前不受宠的种种，浣碧不相信她能这样快忘怀，现在到了自己头上——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宫女，内务府能送来残羹冷炙就不错了！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浣碧又凑近了甄嬛几分，抬头时呼吸几乎亲密得要交缠在一起，甄嬛有些不适应地偏了偏头，正巧错过了浣碧眼中诡异的兴奋和疯狂。

浣碧知道宫里现在有时疫，也知道时疫会感染，会死人，但具体如何，她不是很清楚，抱着甄嬛也不能好过的决心，她只能用本办法将可能会感染的法子都试一试，反正自己现在都这样了，看对方不太愿意搭理自己的模样，只怕浣碧一坦言自己身体情况，马上就有人将她裹了席子丢出碎玉轩去。

而且......浣碧掩在袖子下的手缩了缩，她已经确定自己不是普通的风寒，没有什么风寒是会引发红斑疹子的，她身上，定然是发了时疫。

发热的头脑让她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思考自己的疫病从何而来，抱着心底潜藏多年的隐秘渴望，将对甄嬛的恶意披露到了最大。

长长的指甲在手臂下的斑点处抠了抠，浣碧装作迷茫地松开手，低低苦笑一声“是我糊涂自作自受，竟还妄图求长姐原谅...”

她站起身，朝一旁桌子上的茶壶走去，背对甄嬛沏了一杯茶水，指尖在茶汤表面一划，又缩了回去，方才转身将茶杯双手捧着，走到甄嬛身前。

“浣碧自知有错，不敢再多奢求，敬小主一盏茶，多谢小主多年照拂恩惠，从此闭门思过，恪守己身。”她说的斩钉截铁，极为郑重，又跪在地上，双手将茶杯向上呈，目光诚恳又认真地看着甄嬛，“还望......长姐成全！”

是啊，成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