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话音刚落，霎时，周边一切的景象静默一刻，黄花柳岸，暖室熏香，婷袅美人......所有动态在夏冬春三人的视线中褪去颜色，大片大片的鬼气弥漫充斥，眨眼将乐土人间化作无声诡域。

身下随水波摆荡的船只早已不见，夏冬春的正前方，一袭红衣张扬的绣娘赤着双足，步步生花地朝她走来，华丽半掩的红梅金面之下，唇角勾起，笑吟吟地看着三人。

啪啪啪——

夏冬春浑身一松，就被压制的灵气快速涌出，回流进四肢百骸，由于长时间的封印，一下冲破的快意混杂着久违的提升之感，让她眼底多了几分惊喜。

相较于炼气期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提升的轻松不同，夏冬春筑基以后，灵气在身体内积攒的速率如同蜗牛挪步，少的可怜，这么实实在在的进步感，让她这些日子因为无法调动法术产生的憋屈感都少了许多。

袖娘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有着让所有女子都忍不住艳羡倾妒的容颜，当然，袖娘自己也有一张美人面，她最在意的，不是夏冬春养尊处优肤白无茧的娇气也不是那种未曾经历过摧残毁灭的稚澈......

袖娘很难形容自己到底在羡慕对方什么，从看她的第一眼开始，直到默默观察完所有，才恍有所悟。

哪怕自己成了鬼王，成了一方领域的主人，可生前的教育、经历和思想早已深入骨髓，哪怕深恨此事不公，苍天无眼，她依旧无法坦然直面，身为女子卑下的自怨自艾即使没有流露，却早已影响其中。

可夏冬春不一样——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从容不迫？为什么同为女子，你就能冷静思考，翻云覆雨，退身优容？为什么你明明一无所有，寸步难行，却仍然不慌不忙，步步成营？凭什么......你能懂这么多呢？

即使重来一次，即使知道夏冬春的所作所为，袖娘依旧无法肯定，自己能复刻一次完美的成功：她的思想，她的层次，那些所谓朝廷大事，所谓的利益纵横，她懵懵懂懂，半知不解。

所以......为什么呢？

“因为我生在一个极好的时代......”实力的恢复，让夏冬春又多了一开始的淡定，她的骤然出声，让一时怔怔的绣娘猛地回过神来：原来一时心潮涌动，她竟忍不住问出了声。

“我有学习读书的条件，有实践纠错的环境，”有德高望重的良师益友，有游历远望的视界，有汲取信息的资源，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太多太多，另一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丰富多彩，信息爆炸“所以我能在仅有的条件下快速找到出路，绝处求生。当然，袖娘也是位极聪明的女子呢，可惜生错了世道。”

哦，她还有挂。

再多就不能说了，惊世骇俗，她身边还有人呢。

袖娘只觉得那双眼睛温柔中夹杂着怜惜叹惋，久了好似又升做了另一种难以探寻的漠然，不禁从中抽了出来，淡笑着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