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新得了一些好诗，请您一会往勤政殿一同品评。”夏桔知道自家娘娘的脾性，没有进屋，只遥遥在门外传了句话。

“知道了。”

夏冬春没有点开面板上倔强闪烁的信件图标，让人进来给她整了整着装，径直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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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

“瑶嫔娘娘万安。”苏培盛搭着拂尘殷切地迎上来，面上挂着热心的笑，眼神却是透出几许为难“娘娘不妨去偏殿坐一坐？前朝几位大臣还在里头呢，劳娘娘在这稍候片刻。只是外面日头大，若是晒着娘娘了，奴才可就罪该万死了，娘娘您看？”

“不妨事，本也要多出来走动，我在这里站会。”

“诶，”苏培盛点点头，向后睇了个眼神，御前眼睛利的小太监立刻跑去端茶送伞，皇上平素就威严甚重，他们是万不敢耽搁了这位皇上如今的心头宠的。

殿内的谈论声还在陆陆续续向外传，夏冬春甚至能听到几个大臣意见相左后激烈地争吵和互相责骂的怒斥，直到上头一声清晰地茶盖碰撞的脆响，无用的唾骂之词才一下消停干净。

“皇上，眼下朝廷正是对西北用兵之迹，华妃之兄年羹尧正在效命之时，一切望皇上三思啊！”

“朝廷正在是用人之际，事从权宜，皇上宽恕华妃娘娘，也是安定军心呐！”

“朕知道了，”胤禛扫了眼众人，在几个争得脖子粗红的臣子身上顿了顿，方才淡淡道“你们退下吧。”

“是——”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苏培盛立刻将夏冬春往殿内送“娘娘快请。”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夏冬春今日打扮得随意，秀发松垮地挽着消髻，点缀流苏，银白的素袍流光转瞬，即使是最普通随意从衣匣中找出的旗装个，也是绣娘们用最细密的针脚精心织出来的宝贝，不容有一丝地不上心。

胤禛看见她时气已消了大半，待到目光落在她还未显形的小腹处，眼神也彻底温柔下来，伸手将人拉起来“来坐。”

“皇上在看什么诗？”

“是——王维的终南别业。”胤禛随手将盖在桌上的书递给她“这是朕还是亲王的时候，底下的一个幕僚献给朕的。”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朕曾经最喜欢这二句话，只是如今心态不同后再读，却是觉着别有滋味。”

他那时候虽是亲王，上有年老心壮猜疑甚多的皇阿玛和二立二废的太子兄长，下有几个已经长成虎视眈眈的弟弟，胤禛只能以淡薄礼佛之表态将自己从浑浊不堪的夺嫡之争中勉强腾出一片清净之地，也由此时常翻阅一些寄情山水的诗集游记和静人心情的佛经。

今日被几个不经事的蠢货吵得头疼，突发兴致着人找来旧时的书翻看。

“若说曾时是艳羡王维诗篇中的逍遥自在，皇上如今已是樊笼中人，想来这心情自然也是不同。”

“那你来猜一猜，”胤禛眼中漾出笑意，握着夏冬春的手“朕如今——是怎么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