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隔着几棵树就看到了矮松丛边蹲着的凤珍，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刚哭过。

“凤珍姐姐！”

凤珍没想到会突然有人来此，脸上的神情有些错愕，她就这样僵在原地，看着姜姜快步朝自己走过来。

“我醒来没看到你，打猪草的箩筐不见了，我猜你应该是上山来了……”姜姜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方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凤珍姐姐，你没事吧？”

“呜呜……”凤珍忍不住抱着姜姜哭起来。

直到肚子饿得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凤珍才红着脸放开了她。

她中午本来没吃多少，外婆家做饭清汤寡水，加上人又多，她吃了一碗稀粥和一块玉米面馒头，再想拿的时候箩里已经空了。

“吃这个吧。”姜姜把纸包打开，将油糕递到她面前。

两人各拿了一块油糕，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吃了，油糕用油炸过，里面裹着红糖馅，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甜。

“好吃。”姜姜咬了一口油糕，幸福地喟叹道。

凤珍盯着旁边的小姑娘，犹豫了会，还是忍不住问，“姜姜，你为什么愿意和我玩呢，你不觉得我笨吗？”

“你也从未嫌弃过我啊，凤珍姐姐。”

她在这个家，除了爸爸妈妈，就是和凤珍相处得最多，凤珍也是这个家里第一个真心接纳她的人，她的第一个朋友。

姜姜抱住她，认真道，“凤珍姐姐是一个淳朴踏实，心地善良的人。”

“谢谢你，姜姜。”

两人将油糕吃完，姜姜和凤珍去将箩筐打满猪草，才相跟着回去了。

李红梅看到凤珍和姜姜在一块，心里那个气恨啊，要不是这个姜姜，现在凤银就该是老三夫妻俩的女儿了，她嗤笑一声，“倒是跟外面的野种走得亲近！要是沾上了这个丧门星的晦气传给我们，我饶不了你！”

看到姜姜低下头的头，凤珍也不知是突然哪里来的勇气，她挺了挺腰板，正色道，“娘，姜姜妹妹不是野种，她是三叔三婶的养女，是我的堂妹，我的朋友。”

“你……”李红梅看着这个顶撞自己的死丫头，气得就要上前打她。

“哟，这大冬天的还打了这么多满满一筐猪草呢？你们两个快去拿猪食桶喂猪吧。”张月菊出声给两个孩子解了围。

估计她刚才骂姜姜这个死丫头的话都被张月菊听着了，李红梅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发作，闹大了捞不着好，只得悻悻地作罢了。

凤珍和姜姜先把猪喂了，又去厨房帮大人烧火，晚饭吃白面馍，腊肉白菜炖粉条和腊排骨炖萝卜，还有一碟子萝卜苗腌菜，饭吃到一半，才发现家里少了个孩子。

凤银被山里的捕兽夹夹伤了，村里的人帮忙找着人时，凤银已经快痛得失去了知觉，流了不少血。

寒冬时节，农村有些人会放夹子抓黄鼠狼，剥掉皮毛拿去黑市上卖，黄鼠狼的皮毛值钱，不过这几年抓得紧，都是偷偷的干，这些捕兽夹藏在草堆里，不走运的中招了也是有的。

大年初二这天下午五点，一家人匆匆吃喝了一点饭后，林老太就装起一罐稀饭，她心疼儿子，又在饭罐上面的碗里，放了个荷包蛋和几个早上吃剩的白面馍，还有几筷子酸白菜。

林佑清主动揽下了给林老二送饭的活儿，提着饭罐，带着闺女出了门。

他推着黑色的永久牌自行车，出了院子，下了一个小坡，来到了公路上。月亮已经从郡峰山那边升起来，隐隐约约地照出模糊的村庄和大地。

这自行车是林佑清买的，放在家里，不过他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林老大和林老二在骑。

林佑清抱着闺女上了车，“坐稳当了？”

“稳当了。”

凤银在公社上的医院里治疗，姜姜的一只手抱着饭罐，林佑清担心回家的时候天黑了看不清路，还特意了手电筒，也让闺女拿着。

外边冷，何桂娟心疼孩子，取出自己的一条羊毛围巾，给姜姜围上，她本来不想让姜姜跟着去了，但姜姜想跟她爸爸一块去，她也只能同意了。

带着闺女，天气又冷，林佑清也不敢骑太快，十来公里的路，硬是骑了快二十多分钟的自行车，才到了公社医院。

这医院是平房，看起来也比较简陋，门口挂了个“芦陵公社医院”的牌子。

“同志，你好，我想问一下林凤银是住哪个病房？”

值班的是个矮矮胖胖的女护士，她看了他们一眼，“是那个被捕兽夹夹伤的小姑娘的家属？”

“是的。”

“住103号病房。”

“谢谢同志。”道过谢后，林佑清提着饭罐，牵着闺女到了103号病房。

林老二看着老三，一脸疲倦，“你们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点饭，凤银咋样了？”

林老二饿得厉害，急忙在饭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