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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坐在前往雪山城市天泉市的客车上时,许溏溏仍然觉得一切发生的都过于魔幻。

身穿当季秀款C家精致套装的她和车内乡土风味十足的氛围格格不入。

头上那顶价格不菲、英伦复古风格的羽毛帽让她在客车里分外醒目。

她翻开镜子打量了眼自己,在这“乡土”氛围的衬托下,越发越觉得自己像一只公鸡,还特么的是金鸡独立的那种。

或许是因为车辆的颠簸、又或许是车窗外一阵明、一阵暗,过了不知道第几个穿山隧道。

让许溏溏脸色愈来愈难看。

她读了二十四年书,以还不错的成绩从清大毕业,虽说算不上是天之骄子,但回到S省怎么说也算是个高才生吧。

哪能想到,一志愿、二志愿接连失利,她为了不错失上岸机会,硬生生被调剂到了天泉市,这S省里被吊得最远、最偏、最穷的地级市。

为了让她们这些优大生心安,富丽堂皇地赋予了个“强基计划”的名字。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紧缺专业选调生考试,许溏溏都不知道天泉市原来也属于S省。别说地铁了,连高铁都不通。出行全靠四个轮子的客运汽车,把许溏溏简直惊到说不出话。

高山、溪涧。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不忍直视。

她拉下帽檐把脸遮着,心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许溏溏从小在省会城市长大,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上,从没吃过一丁点苦。

参加工作居然去往“落后山区”,真是命运多舛。

许溏溏她爸许大强花了半辈子时间好不容易从山里走出去,靠着矿山起家把他们一家人养得滋滋润润。在商界风风火火这么多年,唯有两件事最觉得风光。

其一,便是凭借一己之力,将一大家子从山里带了出来,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其二,就是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考上了公务员,也让他们家祖坟冒跟着了下青烟,恨不得摆个二十桌庆祝下,真是长脸。

而等听说许溏溏阴差阳错被调剂到偏远的天泉市时,一家人坐在客厅面面相觑,谁也没再提摆酒庆祝的事情。

兜兜转转,公务员是考上了,但把上一代走出山区的又给绕回去了。

也不知道许大强还觉不觉得这事风光。

许大强虽然文化不多,但也用着为数不多的哲理安慰她,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山区雨多雪厚,在天泉市发光发热,好像也挺好。

许溏溏不断给自己洗脑,可越想越觉得……挺好个鬼!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已经坐上了大巴,听着后排操着方言、声音洪亮的本地人有说有笑,许溏溏直觉得脑门生疼。

一句都听不懂。跟外星语似的,叽里咕噜的,这都是什么语系!

包里传来铃声,翻开包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无奈地按下接听键。

“喂。”

“溏溏,你真去‘地沟市’了啊?”

电话那头是乔顾成,是从小和她玩到大的男生。

明明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却从来都没玩到过一块,也是神奇的人物。

他爸和许大强在生意上有往来,他们俩小辈自然也接触得多。

“不然嘞?”许溏溏正烦着呢,话都不想多说。

乔顾成拖着尾音说:“你可真是牛,要是搁我头上,我肯定是不去的。”

许溏溏从对方话语中听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撇了下嘴说:“你以为我傻啊?”

“要不是我爸承诺,过两年无论如何都要把我调回省会去,我会去这神仙地方?”她的声音还带着学生气,听上去有些稚嫩。

事实也正是如此,要不是许大强好说歹说,她万万不会踏上这班客运车的。

“也是,”乔顾成觉得有几分道理,“先把编制混上再说。我爸要是知道我也考上公务员,甭管天泉市还是地沟市,指定乐呵三个月不消停。”

“你还是好好珍惜最后的学生时光吧。”

“不急,毕业还早着呢。”

乔顾成在英国留学,比她要晚一些毕业,现在指不定在地球的哪个方位厮混呢。国外的学校与国内相比,毕业压力简直跟玩似的。

许溏溏“啧”了下嘴:“要不是本小姐成绩太好,清大非我不要,我也去留学算了,现在哪里会受这个罪,去什么自然资源局上班。”

乔顾成没少听她胡侃,乐呵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啊,禁止在学渣面前显摆啊。对了,我上次……”

许溏溏的确也没有夸大其词,在高考查分当天,分数都还没出,她就被北大清大争抢邀约,签下协议提前录取了。

原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女、未来可期、前途一片光明,哪想到……原来也是劳苦命。

又和乔顾成闲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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