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意识，苏雅觉得浑身冰冷，溺水般难受，就开始不停挣扎，竟微微睁开了眼。

“夫人！小姐醒过来了！”耳边是纷杂的人语。

“谢天谢地！妤儿，你终于醒了。之前那个大夫说你都断气了，把娘吓得腿都软了！”眼前这张带着泪的脸秀美清丽，只是已经染上了岁月的风霜。

苏雅认识自称娘的这个女人，她是江南锦绣坊当家沈智的夫人王氏，被灌下毒/药的一个月前还见过她，可那时她没这么老啊。

苏雅闭了闭眼，她活过来了，可是却活在别人的身上，而且现在情形很诡异。

“娘，我好累，还想再睡会儿。”苏雅轻声道。

“好，好，大家都出去，让妤儿好好休息！”王氏赶紧招呼着众人出了房间。

苏雅轻舒了口气，这副身子应该是锦绣坊当家沈智的小女儿沈楚妤，她被灌下毒/药的一个月前到江南在沈智府上谈生意时看到过王氏带着沈楚妤玩。可是那时沈楚妤才十岁，现在……

窗外天光正好，应该是午后。她抬起纤弱的胳膊，一双手很小，看不出来。

坐起，低头看向胸口，那儿已经有了起伏。她轻轻解开里衣，那双饱满的小鸽子绝不会是十岁女童能有的。

她脱力倒在床上。

现在距离她死应该是几年以后了。可到底是几年呢？沈楚妤的身子发育良好可是显然还没有出嫁，江南人家的女儿出嫁不会很晚，而王氏与上次见面相比也只是有些苍老。

那沈楚妤应该只是十五六岁。

她松了口气，还好，五六年过去，那些让她死的人肯定还活着，而且应该还过得不错。

无妨，慢慢清算。

她笑了笑，又皱起眉。王氏刚才说沈楚妤已经断气了，那时这副身子应该是真死了。

怎么死的呢？

她想起醒来之前感受到的冰冷和窒息感，是溺水！

江南水网密集河道极多，溺死一两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可沈楚妤是沈家小女儿，极受疼爱，出入肯定有侍从陪伴，就算掉入水中也应该很快被救起，不该被溺死的。

她揉了揉后颈，有些疼。

不对！

她下床，朝着铜镜走过去，掀开后颈上的发丝，侧头看向镜中，一道乌紫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果然是有人搞的。她讥诮一笑。镜中人也一笑。她顿时呆了。

镜中那人很娇小，而身段的起伏却玲珑有致，饱满处是秀峦，纤瘦处一手便能卡过来。脸小而精致，长而弯的睫羽下一双翦水的眸子似含了江南的万千风月，温软如梦。黛眉弯弯，像烟雨里的小桥。琼鼻玉立，浅樱色的唇边是僵住的笑意。

她见过十岁的沈楚妤，那只是个清秀文静的孩子。想不到五六年后竟出落成这般尤物的模样。

这算上天的补偿么？她靠着镜子滑坐在地上。

前世的苏雅高挑，五官明丽，也是个美人，可与现在一比终究还是少了那种灵动。苏雅十岁便失去双亲，一个人在苏家那个狼窝里摸爬滚打，身上被磨得只剩下警惕和算计，哪里去找纯真和灵气呢。

“不管是让苏雅死的还是让沈楚妤死的，我都不会放过。”她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我是沈楚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