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年幼怎样称王,外国王子朝我邦，他笑我朝是女王，把江山让与我父掌……”

电视里继续唱道。

唱的是秦腔的《二进宫》。

宋晏欢垂眸，站着不动。

老太太要讲的话，或许都在戏里了。

宋老太太拄着拐杖，不怒反笑，“好啊，好啊！我管不住你了是吧？你外公走得早，你觉得我老了，就不该过问了？”

“孙女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越来越像宋祯琳了！她怎么出事的，你心里没数？”

宋晏欢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吵架也要有人回应才吵得起来，宋老太太见她不说话，也稍微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到太师椅上，“周强为什么会被查？”

“不遵纪守法，咎由自取。”

“别让我问第二遍。”

“匿名举报。”

“谁？”

宋晏欢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我。”

虽然早就猜到，但亲耳听见她承认，宋老太太还是恨铁不成钢，“他是你舅舅的人。”

“是舅舅为我养了多年的肥羊。”

“好。”老太太点点头，“我问你，你在开曼群岛以别人的名义注册了这么多公司，是想干什么？”

“您应该已经猜到了。”宋晏欢悄悄动了动腿，站得有点酸胀了。

宋老太太看向她的神色有些复杂，“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如果宋家还有更好的继承人，我就收回我的野心。”

老太太闭了闭眼，这个外孙女从小就对争权夺利不感兴趣，这点不像宋祯琳，不像她外公，像宋祯祥，更像自己。

如今变成这样，不是自己所期盼的吗？

宋祯祥年轻时就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某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要去创业，又亏得一塌糊涂，后来宋祯琳出事，他被迫上任，却忽然开了窍似的，行事作风甚至比他姐姐更阴狠，他不懂家族的烂规矩，不择手段，弄得底下的人又惧怕又不得不服。

而自己呢？自己当年也如宋晏欢一般对权力与金钱不感兴趣，所以父亲选了个“寒门”小子入赘，也就是宋晏欢的外公，自己丈夫虽也是世家出身，但比宋家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他一腔抱负没有平台施展，又是留洋归来，对自己也不错，所以便应允了这门亲事。

父亲高瞻远瞩，丈夫确实带领宋家越爬越高，可惜……

宋老太太收回思绪，“我再问你，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宋晏欢匆忙回京，就为了这事。

琼州的项目出事，若因此搁置，损失惨重不说，最重要的是，这是宋家目前在国内最大的项目，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渐渐将视线转移回国，这要是不能解决，估计短时间国内的项目宋家是分不到一杯羹了。

“以一警百，吏民皆服。”

“找替罪羊？”

“只是畏罪自首。”

“你确定不会牵连到自身？”

宋晏欢淡淡扔下一句话，“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老太太气血又上来了，拿起拐杖指着她，“简直是胡闹！你这几年商学院到底学了什么？！”

“商学院没有教，但宋家长辈皆如此，耳目濡染之下，不会也学会了。”她眼里一片冷漠。

老太太却突然泄了气般，不再疾言厉色，神色恍惚，“你还是怪我，怪我保住害你母亲的人，可你要明白，他们也是宋家人，家族内讧，外边的饿狼便会趁虚而入。”

宋晏欢没搭话，神色淡漠。

宋老太太看着她，触及到她冰冷的眼神，不由得内心一叹，缓缓起身，拄着拐杖往里边走，只留下轻飘飘一句消散在尘烟里。

“她也是我的女儿啊。”

怎么可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