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狼狈模样，谭若不免有点悻悻然。

杨穆见她终于不像在雨中那般失魂落魄，比方才马车上也要恢复不少，只是不知道这沉静面貌下是如何的波涛汹涌。

她穿着绿腰华美贵重的新潮衣裳，头发梳成时兴的流云髻，插上金簪，人却静默许多，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绿腰见他进来，连忙起身，“雪原你来了，我去看看她们准备得怎样。”说完便走了出去。

杨穆走到桌旁坐下，“可觉得好点？”

谭若微点了点头，杨穆见她神色萎靡，虽强作镇定，但仍难掩憔悴，两人都静默好一会儿。

最终谭若打破沉默，“今日多谢你！”

杨穆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突然想到了，今日怎么这么巧就又碰上他。

“也没有太早。”他打着哈哈。

“我知道你要笑话我是个傻姑娘。”谭若看着他，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杨穆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轻叹，“真是个傻姑娘。”

眼泪突然就像决堤的河水一般，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越流越多，最后连擦拭都止不住。

好一会儿，谭若吸了几下鼻子，平息下心情，哽咽道：“我，我想回去了。”

“等等，我让她们准备点吃的，吃完再走。”

谭若不好意思婉拒他一片好意，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妙儿提了一个食盒上来，一盘京葱羊肉片，一条蒸鳜鱼，一盘酱炒三丁，一盘青菜冬笋，一大碗冬瓜玉米排骨汤，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米饭。

妙儿摆好菜准备在旁侍候，杨穆挥手让她走了，谭若稍微吃点就停下了筷子。

杨穆舀了碗汤递给她，“吃不下就算了，喝点汤。”

谭若也没胃口，稍微喝了点汤。

杨穆看她如此，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谭若不欲再劳烦他，“不用了，让杨五送我就行了。”

杨穆没有多话，等她收拾停当，吩咐杨五驾车，送她回去。谭若没有再坚持，她似乎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能继续站着，实在没力气再说话。

外面风夹着雨还在呼啦刮着，雨水打在马车顶盖上，发出“啪嗒啪嗒”声，谭若脸贴着马车厢，随着马车一颠一簸，脑子空空如也，什么也不想，稍微有什么杂思出来就猛摇头，就像赶跑洪水猛兽一样。

离宅院一条路的小弄堂里，谭若想自己走进去。

她跳下马车，回头和他挥手作别，杨穆掀开帘子看着她，“你可还记得在吴尚斋说过的话。”

“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杨穆微勾嘴角，眉目如春花绽放，“好！”

放下车帘，杨五呵斥骏马，驾车远去。

谭若看着远去的马车，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感觉像梦中一般，转身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