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查无所获，终于想起那天冯家兄嫂来打秋风的事。

于是她去找了林氏。

林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对夫妻贪婪好利，为了趁早打发她，我便把冯姨娘的一些首饰和碎银子给了她。反正每年都会有那么两三次，怎么，有问题？”

倒也没什么问题。

这种爱占便宜的小人，是最好打发的，却治标不治本。

“那大嫂应该知道他们家在哪儿吧？”

“你怀疑冯姨娘的失踪跟她家人有关？”林氏挑眉，“她哥哥嫂嫂都拿她当摇钱树，巴不得她在秋府过得顺风顺水，好从中获利，怎么可能会救走她？况且他们也不知道冯姨娘在府里犯了事被关。”

黄氏抿唇，“府里上上下下我都查问过了，没有可疑之处。所以我在想，冯姨娘会不会早就逃走了？说不定会去找她的兄嫂。”

其实这也不是没道理的。

冯姨娘一直接济娘家人，说明对他们还是很有感情的。如果她真的逃出去了，至少会回去看看。

“青祁巷。”

林氏也没瞒她，“我也没去过，只知道她兄长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在楠山书院念书，你可以派人去问问。”

黄氏得了信儿就让人去查了。

结果让人意外。

“什么叫失踪了？”

丫鬟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话。

“邻居都说这两日没看见冯家人，楠山书院那边也去问了，说是冯家兄弟已经两天没去了。家里大门紧闭，光天化日，我们也不好强闯。不过照目前看来，他们很可能是搬家了。算算时间，应该…应该就在二姑娘出嫁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

黄氏脸色铁青。

随即一想，冯家人在这个时候搬走，不正好佐证了她之前的猜想么？

她立即就去了寿安堂，禀明了前因后果。

老夫人却并不意外。

“你父亲已经派人查过了，两日前，冯家去官府开过路引，房子田产都没卖，走不远，应该追得回来。”

黄氏微惊。

老太爷行动竟如此迅速。

“你也别查了，府里这两日闹的动静太大，怕是引人怀疑。”

她心里其实有些不满，黄氏办事效率实在太低，若是换了林氏…

“是，母亲。”

老夫人实在是个不懂得隐藏情绪的人，黄氏轻易就看出了她的不悦，手指紧了紧，却不敢发作。

“那儿媳先回去了。”

雪月阁。

秋明月已经得到了消息。

绿鸢低声道：“姑娘，冯家人的事，要不要告诉冯姨娘？”

“当然要。”

冯家人扒着冯姨娘吸血这么多年，一听说她可能出了事，转头就跑，如此凉薄无情，那必然是要让冯姨娘知道的。

她亲自去做了传话筒。

冯姨娘沉默许久，神色淡淡悲凉，却并不意外。

“走了也好，省得被我连累。”

秋明月给她泼冷水，“可现在祖父已经派人去追，他们逃不了的。”

冯姨娘看着窗上的图案，轻轻说：“十三年前我卖身入秋府，就不再是冯家的人了。至于父母的养育之恩，这么多年我也已经还清。我犯的罪，哪怕是过明堂，也是连累不到家人的。老太爷若徇私报复，则是他的过失，与我无关。”

她向秋仲卿扎下那一刀的时候，自我意识便已觉醒。

坚决不被道德绑架。

秋明月对她的欣赏又多了一重。

“放心吧，祖父连你都不敢轻易处置了，更何况是良民，且你那两个侄儿还是读书人，弄不好会惹祸上身。顶多就是审问几句，想套出你的下落。不过那天母亲给他们的金银首饰，他们大底是留不住的。”

秋仲卿断了子孙根，冯姨娘又逃了，老太爷必然迁怒冯家人。就算不杀了灭口，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因果循环。

从前冯家兄嫂靠着吸妹妹的血，过得很是体面，甚至还能送儿子去上学。

如今冯姨娘落魄，他们受到牵连。

也算是一种报应。

冯姨娘并不怎么在意。

“四姑娘是不是发现了我在你这？”

“嗯。”

秋明月淡淡道：“她已经答应帮我了。”

冯姨娘震惊，几乎是匪夷所思的看着她。

“你怎么说服她的？”

秋明月也没瞒她，“说得好听一点，她也是性情中人。说得难听一点嘛，她有把柄在我手上。”

“把柄？”冯姨娘若有所思，试探道：“她今天登门，也在你意料之中？”

“差不多吧。”秋明月说，“我跟她打过交道，她先前露了点破绽，叫我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