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刑钺(1 / 2)

镇国公府。

夜已经很深了,邢钺还在书房里看军报。

看着看着,他翻阅的动作停下来,视线移到了桌前的烛火上,有些发愣。

时间这么快,转眼间,妹妹,还有那个寄生在妹妹身上的奇怪女子,都已经离开十年了。

但是,跟着那人在半夜做奇奇怪怪的数术题的光景,仿佛还在昨天。

刑钺放下军报,起身踱步到窗前。

今夜夜色浓重,没有星光和月亮,和她离开的那晚很像。

这十年来,他大败北狄,稳定边境。父亲向元和帝上书,让他承了镇国公的爵位,自己在家养老。

而他,娶了郑指挥使的嫡女,两人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当年郑家那场无妄之灾,说到底是受了他的连累。郑指挥使的嫡女在那场逃亡中受了重伤,被大夫断定从此不能生育。这对女子来说,不啻于是断了活路。

刑钺考虑了三天三夜,和老镇国公谈了一宿,第二天就上门提亲,求娶郑指挥使嫡女。

其实,那时候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叔伯及后人的下落,如今过继了族人的一子一女,也算是后继有人。

刑钺想得正入神,门口突然传来声响。

“老国公。”

转身一看,竟然是父亲来了。

刑钺走上前扶住,“爹,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老国公由着刑钺扶到椅子上坐下,只道:“睡不着,知道你也还没睡,就来看看。”

刑钺转身吩咐人拿热汤茶点来。

老国公看着他吩咐人,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只觉得这个儿子,和自己越来越像,却又越来越不像。

他叹了一口气,说:“钺儿,这么多年来,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但是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也没敢问。今天,我还是想找你说个明白。”

刑钺左手轻轻握起,拇指摸索着食指的指节,“爹,你问吧。”

“爹想问,你是不是……是不是……”老国公开了口,却又像是不知道如何问出口,顿了几顿,终于还是问出来,“是不是,对媛儿……”

说到这里,刑钺听懂了,但是他没想到爹居然是这么想的,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老国公虽然问出了口,但脸上也有几分尴尬怀疑。他觉得刑钺对妹妹的态度很奇怪,虽然不愿意这么想,但是……

毕竟,老国公至今也不知道自家女儿芯子里换人的事情。

刑钺深吸一口气,先否定了老国公的猜测。

老国公长吁一口气,总算没有什么家丑。

但随即,刑钺将文筱筱的存在和盘托出。

文筱筱对镇国公府,对他,对他爹都算是有恩,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老国公听完后,既是心痛又是震惊。心痛于女儿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早逝,临死前还放心不下自己的父亲兄长,找了孤魂野鬼来帮他们,也震惊于这孤魂野鬼竟然如此义气,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信守承诺,救了钺儿也救了镇国公,甚至也算是救了这个国家。

是的,刑钺至今也不清楚文筱筱的具体来历,只能猜测是妹妹找来的孤魂野鬼,受了妹妹的请托来帮助刑家。

“你有这番奇遇,也难怪对她念念不忘。”老国公说着,摇摇头,站起身,“我累了,这就回房了。”

刑钺送老国公回了卧房,自己又重新回到书房里。

他这些年来,一直都住书房,后院儿正房只在白天偶尔踏足,晚上从来不去。

饶是如此,刑家上下、甚至整个京城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不受宠”的镇国公夫人,因为刑钺对这位夫人足够“看重”。

虽然一晚上不见星月,但第二日竟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郑指挥使嫡女,如今的镇国公夫人一早起来就主持中馈,安排内务,吩咐人关照少爷小姐一天的用度。

这些都是做惯了的,费不了多少时间。

闲下来之后,她使人抬了小塌在树荫和日光的交接处,悠然地看起了话本。

一名二等丫鬟一边替她捶腿,一边为她鸣不平,“老爷也太过分了,一点都不体谅夫人。”

女子翻过一页,随口问道:“哦?他如何不体谅我了?”

丫鬟咬了一下唇,虽然有点胆怯,但还是把话说出口:“夫人您这么漂亮贤惠,老爷他居然……再如何,初一十五还是应该来的吧?”

女子又翻过一页书,音量提高了一点:“来人,把她撵出府去。”

丫鬟脸色大变,立刻跪下求饶,但女子头也不抬,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话本的剧情里了。

直到丫鬟被拖出院子,周围恢复了清净,她才放下手里的话本,看着树枝叶投下的影子发愣。

那个骇人的夜晚,那些可怕的场景似乎一幕幕还在眼前,但是大部分的记忆其实已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