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怎会是他?(1 / 2)

要是放在往常,李世民或许还不至于如此失态。

可魏征是谁?

说好听点,叫大唐第一谏臣。

实际上,就是大唐第一喷子。

自从将其招致麾下以来,李世民早就被喷得体无完肤,甚至都有了应激反应。

所以在看到奏折的第一眼,想到的不是奏折的内容,而是觉得魏征在以这种方式反讽自己。

“朕早就说过,山东那些世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让他别去和那些人掺和在一起,你看吧,这才去了多久,旁的是一点没学会,倒是把那些腐儒阴阳怪气的本事给学到手了。”

李世民坐在台阶上,一半是因为生气,另一半则是因为失望。

“难道在你魏征心中,朕就是那冥顽不灵的昏君?有啥话,大可以正大光明的讲出来啊,这些年,朕采纳的谏言还算少吗?”

这世上竟然没人能明白朕的志向!

寂寞啊……

眼见皇帝发了火,大殿里人人自危,倒是长孙无忌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走上前来。

魏征这个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个羊鼻公,虽说有点愣头青,文章却向来都是极好的。

何至于惹得龙颜大怒呢?

可当长孙无忌拿起奏折扫了一眼,不由嘴角一抽。

画卷上那香艳的画面,也是冲击得他倒退了好几步。

“不会吧,玩得这么大?”

难怪陛下如此上火,魏征这不是屎壳郎出洞,找死吗?

可是很快,长孙无忌眉头就皱了起来。

“陛下,这奏折不对吧,这些画,似乎并不是出自魏右丞之手,会不会是有人假冒的?”

“嗯?”

闻言,李世民面色稍缓,将目光重新投到了画上。

“魏公的技法,您是熟悉的,这完全不像啊!”

随着长孙无忌的解释,李世民这会也冷静了下来。

一边微微颔首,一边思索道:

“确实不像那家伙的手笔。”

当世之书画,不管何家何派,都是以颜色丰富,五彩斑斓为第一要旨。

可眼前这幅画,却全是以黑白为主的写实画。

确实有些可疑。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春宫图下面的印章落款时,脸色再度沉了下来。

“笔法或能作假,但这印信却是做不了假的吧!”

他看向长孙无忌,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辅机,你是不知道这老匹夫的阴险啊!”

有一次,李世民刚刚得到了一只鹞鹰,非常喜欢,魏征远远瞧见了,立刻走了过来。

吓得李世民赶紧将鹞鹰藏在了袖子里。

魏征不动声色,故意拖延时间。

等到离开时,那只鹞鹰已经在李世民袖子里,被活活闷死了。

这便是历史上太宗怀鹞的典故。

想到往日的憋屈,李世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老匹夫连只鹞鹰都不肯放过,如此厚颜无耻,画个春宫图来讽刺朕,又有啥不可能?”

“不过这画上的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

李世民盯着手里的画,看着看着,只觉得上面的女子活灵活现,不觉间,竟觉得小腹一阵异样。

“呼!”

李世民换了个姿势,突然跪坐在垫子上。

“陛下,您怎么了?”长孙无忌疑惑道。

李世民摆了摆手,故作沉思道:

“朕……朕无事……”

李世民缓了缓神,目光突然盯在了画卷的某处。

那里留有一首用蝇头小楷写作的诗词。

在看到诗句的那一刻,李世民只觉得胸口被什么击中一般,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目光再无之前的凌厉,反而柔和了许多。

“嗯?陛下……”

长孙无忌察觉到这边异样,不由凑过头来,顿时目光为之一凝。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空旷的宫殿里,长孙无忌的声音在回荡着。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随着最后一句念完,长孙无忌长长吸了口气,忍不住赞叹道:

“此诗大赞啊!”

全诗分为三段。

第一段写佳人家庭的不幸遭遇。

第二段写的是佳人倾诉被丈夫抛弃的大不幸。

第三段则是赞美佳人虽遭不幸,尚能洁身自持的高尚情操。

环环相扣,让人顿生怜爱之心。

“陛下,没想到魏右丞于诗词一道,竟有如此造诣,这可比汉武时之《长门赋》也不遑多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