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要考的内容机械地应试准备。

物理竞赛本质上是比赛，大家参加的目的都是为了拿奖。那是顾斯塔第一次开始对物理感到无力，不只是难度上，还有这种一味追求得分的模式上。

顾斯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看到许芒作文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想法，其实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本能地把“放弃”和“坚持”联系到物理竞赛上了。

一路坚持到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累，越来越不清楚自己心底真实的想法了。

许芒的那篇作文里引用了曼德尔施塔姆的一句诗：［我们本喜欢隐藏真情，我们毫不费力地遗忘。］

顾斯塔走到最后才真正明白这句诗的涵义，他从一开始就想放弃物理竞赛，但理智和身边的所有都在告诉他应该坚持下去，所以他一直压抑着想法，让自己忘记放弃的念头。

但他本来只是因为喜欢物理才参加物理竞赛的，硬着头皮坚持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热爱被一点点消磨。

或许他能够用那些自己完全不理解但背得的公式做对题目，可他却无法从中获得快乐，有的只是对物理的“亏欠”。他喜欢的是物理理论一点点被推导的过程，而不是用自己根本不了解的结论去机械地解题。

“当你有能力得到时，放下才是有力量的。”顾斯塔在网上刷到这句话，不自觉翻开许芒的作文再次认真看了一遍，看完他果断地整理行李离开了集训地。

放弃物理决赛回到学校时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物理老师臭骂他一顿后让他帮忙代一节课。顾斯塔走进二班，没克制住视线，下意识就看向了很久没见的许芒。

二班的其他人都在震惊议论着他，只有她安静地坐着，双眸澄澈干净，不带任何评判。

讲卷子并没有想象中简单，那节课顾斯塔全程看着许芒的反应判断哪里需要停下来详细讲解，因为她的专注和反馈顺利完成了讲题任务。

在她不知道的背后，他一直在心底默默感谢她。感谢她的作文让他坚定选择、感谢她上课时的帮助、也感谢她便利贴上的字。

感谢她“谢谢”两个字之下那一行隐约的笔印——

“有时候放弃比坚持更需要勇气，而勇敢的人先找到自我。”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放弃，但她懂他、她支持他的选择、她说他是勇敢的人，她先向他提出了“自我”的概念。

顾斯塔小心地把那张便利贴夹在自己最常用的笔记本里，认真保存着她所给予他的无限慰藉与迎接所有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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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之前的五四晚会许芒就坐在他的斜后方，顾斯塔不自觉坐直身子抬头看节目。偶尔也会借着跟身边人说话的动作向后看几眼，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几次都差点被她发现。最后他也没再回头了，始终目视前方。

尽管是这样听到身后有动静时他还是转头看了过去，许芒握着旗杆底部站起身在跟拿旗杆的人说些什么。顾斯塔隐约猜到了大致的过程，但并不知道她保护的那个人就是他。

高考结束后得知许芒没考好，顾斯塔用自己的小号加了她的联系方式，但没有收到回音，这份感情也就被继续掩藏在心底。

后来听说她回去复读了，他主动组织了学校里的老同学返校宣讲，并且提出可以送临大周边和学习笔记给高三的同学。

在送之前顾斯塔翻开自己的黑色笔记本，将里面的便利贴拿出来跟她的作文存放在一起。

本子记录的物理题目有1570道，他上网搜了有寓意的四位数，然后认真地多记了三道题，将题号数字凑成1573——

网上说，1573是一往情深的意思。

不懂怎么表达的他只会这样笨拙而隐秘地将自己的心意地送到她的手里。

递本子时的“欢迎报考临大”、五四晚会加油视频里提到的“量子纠缠”、“为你应援打气”、“高考加油”全都是他特意说给她听的。

还有笔记本里夹的卡片也是顾斯塔有意留下的，上面的联系方式是他专门为她开的小号，确保自己能认出她的联系。也是等到她加自己，顾斯塔才发现原来高考后他加她时输错了一位数字，所以没被通过。

后面开学报道当志愿者去接她、因为在意林景恺说了一句“晚上一起吃饭”而临时找她傍晚帮忙、引荐她和阅读社的社长认识……一切都是他计划的巧合，只是为了能离她更近一些。

顾斯塔花了很长的时间让他们能够自然地慢慢熟悉起来，打算用“日久生情”的方法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自己的暗恋，却从来没想过最后是她先向他表白的。

猜测卡片上是藏头诗时、得知她的答案是对时、听到她说她很早就喜欢他时……顾斯塔只想飞奔到她身边。

他也确实大步而坚定地向她跑去了，将量子力学书上自己看到就被触动的、他最喜欢的“芒德斯塔”展示给她看，将自己所有隐藏的爱意都告诉她——

“在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