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的手没放下，许芒还沉浸在不可思议里，有些愣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顾斯塔正好也侧过头在看她，看到她惊讶呆滞的表情他收回举起的手，自然地搭在唇边摸了下鼻子，笑意很浅，被掩藏得仔细。

对上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许芒才跟着一起收回手，有种自己好像看了他太久被发现的抓包感，她不自觉攥紧手默默看向前方。

许芒移开视线后顾斯塔还看着她，学长没有错过两个人之间短暂的对视，兴致勃勃道：“既然你们那么巧地写了重名的人，你俩就是第一组了！”

乌黑的鸦睫微垂，顾斯塔掩住眸底的情绪，侧身向许芒伸出手，“你好，队友。”

低垂的视线中许芒也将手伸了过来，她的手比自己小很多，手指纤细柔软。两个人礼貌握手，她学着他的话说，“你好，队友。”

这是他们第一次握手，表面上两个人的表情都再自然不过，两手交握的时间很短，礼貌示意后各自收起了手。

只有许芒知道自己刚才心跳得有多快，他的掌心宽大干燥，几乎能将她手整个包住。两手相握时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背微凸的青筋，第一次用自己的指尖感受到了他冷白皮手背上青色血管的触感。

杂乱的心跳声一直到学长将剩下的人也分完后才渐渐平静下来，许芒转移注意力认真听着他介绍活动的具体内容。

阅读社没有特别复杂严格的要求，两两组队后在一个月内自由商定看完一本书就可以，月底大家再聚在一起交流分享每组看的书。

主要是想在这个网络迅速发展的时代里放缓人们的交往方式，通过书连接起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同时促进大家共同阅读的良好氛围。

“好了，现在大家各自和队友去图书馆选书吧，月底咱们再见。”学长起身招呼大家。

草坪上图书馆有一段不算短的楼梯，结为队友的两个人并肩走着，顾斯塔先出声问她，“你为什么喜欢诗歌？”

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没提过喜欢诗歌的事，她唯一提到的也只有刚才说到的诗人。许芒没多想，只是简单地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因为诗歌很自由，有无数种释义和解读，也有无数可能性。”

“你呢？”她也忍不住出声问，“你为什么喜欢物理？”

“因为物理很美。”顾斯塔说。

他们之间有风吹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吹动他的衣角。风好像挂在了他的眼睫，眨眼间双眸潋滟明亮。

许芒望着身边的他和天际的云，他大概不会知道，说这句话时的他一样很美。

就像曼德尔施塔姆的诗——

［如今我感到你的存在，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

而这一切，一切我所希冀，

此刻都分明地在我眼前。］*

-

那天他们一起走进图书馆后选了一本安德拉德的诗集，是顾斯塔挑的，书名叫《在水中热爱火焰》。

因为图书馆里只有一本这个诗集，所以他们约定每周三、周日见面把书交给对方看，相当于一人看半周。

比起直接在网上交流或者见面聊阅读进度不同的读书感悟，他们找到了一个“传统”的分享方式，即直接在书里夹纸片写下感悟，通过纸片上的文字留言了解对方的阅读进度和想法。

他们一起看的第一本书是诗集，许芒在纸片上写的是自己对喜欢诗句的解读。顾斯塔每次都会认真地“回复”她的文字并且也写下自己的解读，然后再找其他喜欢的句子写下来分享给她。

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约定好见面然后把书和自己的想法都交给对方，翻开书里面的纸片是独属于他们的“交流”。

［所有的火都带有激情，光芒却是孤独的。］*

许芒写：燃烧时的霹雳在尽情绽放，耀眼的光芒遥不可及，但最后的灰烬不需要认同。

顾斯塔回：光芒背后是灰烬，孤独却耀眼。

［每一串葡萄都会背诵，夏季每一天的名字。］*

顾斯塔写：夏秋之间，葡萄永远记得夏天，落叶也在默念秋天的每个时刻。

许芒回：融化的雪花不会忘记冬天。

她喜欢诗歌，喜欢可以不讲逻辑的文字，喜欢胡言乱语，喜欢以自己的心感悟文字。

许芒没有写，其实自己看到这句诗时想到的是暗恋，是她也会背诵他的每个背影。

诗歌真的很美，每个文字都可以与他有关。

在大学的第一个学期里他们就这样靠着每个月同读一本书而连接在一起，他们聊诗、聊心理学、聊哲学、也聊悬疑故事……

积攒的纸片越来越多，对彼此的了解好像也在一点点增加。文字坦诚而隐秘，但总有保留自我的部分，让他们走近彼此的部分。

渐渐的，他们平时见面换书的时候也会聊起自己的生活，许芒学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