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迟蔚行的手艺确实不错。

陈西露手中的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勺着碗里奶白色的骨汤。

味道调的好，煲的时间也差不多。

只是知道归知道，迟蔚行这样的人居然会煲汤，就算是在心里想一想也觉得神奇。

毕竟他这样一张骨相的脸，面无表情时生人勿近的气质。

洗手做羹汤……

陈西露还鼓着腮帮子感慨，没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经落在迟蔚行身上太久了。

迟蔚行轻咳一声，才打断了她的端详。

陈西露“咕咚”一声咽下口中的汤，努力忽略掉刚才自己的发愣，若无其事错开目光，没话找话说道，“看不出来你喜欢国画。”

迟蔚行眉心动了下，听出陈西露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好奇地回问，“那看我的话，应该喜欢什么呢？”

陈西露很诚实地摇头，“不知道，大概猜会是射击，飙车之类的吧……”

总之棱角分明如他，那种怎么说，很“酷”的脸，很难同做饭，工笔画这样的场面联系起来。

飙车这两个字总是会让迟蔚行联想到以前，所有知情人都小心翼翼在他面前不敢提起的往事。

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但陈西露是无心，只是短暂地错愕了下，迟蔚行并没有感觉被冒犯到，反轻笑出声，“偏见。”

是，可不就是以貌取人的偏见么，陈西露在心里也是认同的。

迟蔚行垂下眼，刻意略过了那两个字，“不过射击确实是喜欢的，你猜得也算不错。”

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也不是什么搞笑的话。

可陈西露像是被莫名戳到了笑点，倏地一下便笑了。

她本身的嗓音就是偏清甜，眼下不设防地笑出了声，软而糯的强调。

迟蔚行抬眼是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不同于所有之前那样客气的，或者是恰到好处的笑，陈西露眉眼都是弯着的，浅色发亮的嘴角勾着弧度，眼底里时刻压着的阴翳情绪都消散不见，清澈明亮的眼，勾画得整个人似乎都生动起来。

不再是先前那样出尘不入世的气质。

这个笑使得她，更像个人，身上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也完全褪去。

很多辞藻也难以形容。

迟蔚行只觉得，她这样，确实是好看的。

没人再说多余的话，只是空气中的气氛，却若有若无地黏稠起来。

“没心没肺”的商行舟才“玩”儿了个尽兴，兴冲冲地冲了进来。

感觉到很不对劲儿，问也问不出。

只得到了陈西露虚空敲了五下的手势，“快吃你的饭。”

“噢，”商行舟老实巴交地点头，但很快又因为玩儿到了“新玩具”兴奋起来，三两口便消灭掉自己的饭，老老实实刷了碗后，跑到客厅里，开始滔滔不绝地和迟蔚行讨论起镜头的感觉来。

陈西露没参与，坐在另一边距离不远的地方，写着卷子。

这就是省国高和国际高中的区别了。

迟蔚行和商行舟平时里的那些作业，少得可怜。

只是常规卷子而已，陈西露也没特别专心，时不时会听一耳朵那边的对话。

讨论的是迟蔚行的专业爱好领域。

他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和商行舟讨论起某颗行星的角度时，顺手扯了张白纸，写写画画。

神情专注，因为表情略微严肃而显得有些冷。

很难略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金属的笔杆。

写下的字和符号一如既往地苍劲有力。

一想到字，陈西露很容易又回忆起下午谢墨扔掉的便笺。

蹙着眉头，看向试卷时眼中带着止不住的冷意。

连商行舟偷偷摸摸过来也没察觉到，直到他“唰”一下抽掉手下的卷子。

无语的撇了撇嘴，陈西露抬起眼，“多大了？”

语文试卷写得也差不了，只剩下最后阅读理解的半句话，不过不怎么在乎，她也懒得再添上去，索性也不写了，撂开笔。

“我就是看个开心么，”商行舟混不吝，知道陈西露也不怎么在乎，一目十行看完她写的作文，啧啧称奇，由衷地感叹，“姐，你这八股议论文写得可真是愈发进步了……”

“先开篇点题，再举三段例子，再总结，啧啧，这三个例子就算是我也看出来没换过了，上回写志存高远是这个，这回写脚踏实地还是这个，真能用啊。”

这算是为数不多能嘲笑到陈西露的地方，商行舟绝不轻易放过。

还有这阅读理解，“生动形象地表达了作者，啧，所有都是生动形象，这四个字一共出现了……八次，我宣布它在你这儿的地位俨然已经超越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是拯救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