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3)

至于你胆敢这冒名顶替他人的贼妇——”

老宦官一挥手。

“来啊,把这药给她灌下去!”

数名内侍蜂拥而上,不由分说将元贞团团围住。

她早已非当年养尊处优的公主,这些年的遭遇也磨砺得她能忍常人不能忍,受常人不能受。

别人来拿她手脚,她反手就挠了回去,挣扎、厮打……可惜双拳难敌四手,那药终究还是被灌了进来。

“……什么不冒充,你竟冒充元贞公主,真是不知死字怎写!不知咱圣上幼年与元贞公主亲厚,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姐弟,老虎的胡须也敢乱摸……”

被挠了脸的内侍也恼怒附和:“此女甚是凶悍,哪是什么皇家贵女,说是市井悍妇也不为过,定是知道些前朝旧事,故意来冒名顶替求富贵的。”

这药毒性太大,很快元贞便觉得手足麻痹,浑身僵硬,腹中却宛如火烧一般,丧失了挣扎。

见此,几个内侍将她扔在地上,退出门外。

屋中只剩了老宦官一人。

少顷,他来到元贞身边,蹲了下来。

先按了按她僵硬的手脚,又看了看她正在往外淌血的眼鼻,这才放下心来,低叹了一声。

“元贞公主,您是个巾帼英雄,当年上京城破,您苟且偷生护住了先皇和圣上,之后又寻了机会将圣上这根独苗送了出来,杨将军要带您一起走,你顾念先皇还在北戎手里,不愿独自逃生……

“这偌大的萧氏,龙子凤孙麒麟儿无数,竟无一人有您的担当和谋略。即使老朽在听了您的事迹后,也不禁要为您竖起大拇指。

“可惜啊,可惜您错估了人心……”

老宦官说得格外唏嘘。

“这几年随着议和派声望渐大,南朝早已不是当年刚建立的南朝。如今杨将军在外抵抗北戎,朝中却是议和派坐大……

“当然,议和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可以换回想换的人,可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任由太后先回来……”

太后?

钱婉仪?

“你道太后归朝后,为何没有后续?接您回朝之事,朝中曾重提数次,皆被人所阻,后续再无人敢提,只有杨将军锲而不舍,还记着当日承诺,誓要迎你还朝。只可惜吵不过那些人,只能……”

思绪僵硬转圜之间,元贞已然明白了一切。

她艰难地咽回即将顾涌而出鲜血,用仅存最后一丝余力问道:“此事,萧杞可知?”

老宦官并未答她,可怜悯的眼神道明了一切。

“日前,太后驾临仁政殿,让圣上屏退左右……之后,慈宁宫便下了命令……”

元贞讽笑一声,不再言语,阖上双目,静待死亡的来临。

临到最后气息消散之际,只有这老宦一声长叹陪伴,就如她这可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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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

打从进入这春天,皇宫里的花儿就都开了。

形形色色,姹紫嫣红,一片生机盎然,昭示着又是一年好年景。

值此之际,偏巧最近宫里就出了件事儿。

日前,刚进京不久的新贵——前环庆经略使庆州守备,现忠武将军兼神卫军都指挥使杨變,与人饮酒时大放厥词。

话中提到元贞公主,总之很是说了些狂放之言。

这些话在上京大肆流传开来,又从市井传入皇宫,元贞公主得知后很是生气,当场砸了茶盏,怒斥那西北蛮子贼配军痴心妄想。

之后便连着数日闭门不出。

往日每到春天,元贞公主最是喜爱四处踏青,远的地方去不了,上京附近的各个皇家别苑都有她的足迹。

赏花、品香、骑马、办各种花会茶会,一派热热闹闹。

如今倒好,门也不出,人也不见,倦怠梳妆,别说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作为贴身侍候的希筠绾鸢也很是忧心。

“公主还没起?”

见绾鸢从后寝走出来,希筠转头看向她。

绾鸢二十些许的模样,柳眉长目,长相很文静。穿一身蓝底儿小簇花圆领窄袖袍,头戴皂色软巾幞头,脚踩云头履。

这是宫里女官惯常的打扮。绾鸢身为金华殿管事女官,品阶为三等小殿直第一等长行,算是入了品阶的正式女官。

绾鸢脸上没有笑,微微地摇了摇头。

希筠面露忧虑之色:“你说公主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那西北蛮子大放厥词,惹得公主还在生气?”

“你胡叨叨什么!”绾鸢压低了声音,“公主是那般小气的人?”

“那你说是为甚?公主可从未这般过,哪怕是上回公主惹圣上生气……”

这下绾鸢彻底稳不住了,几步拉着希筠走到一个背人处,这才斥道:“你可什么都敢说,这话是你能说的?也不怕被人听见拉你去六尚局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