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府小修(1 / 3)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宁佑正站在窗边,身披白衣,看岁月静好。

猛然,大门被撞开,两扇乌木门“啪”的一声撞在墙上,巨响惊的窗边人一跳。

宁佑回头,就见狭小的门口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嬷嬷,遮天蔽月,衬的她分外渺小,宁佑迟疑道:“不知几位嬷嬷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见来人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宁佑脸上即将遁入空门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拔腿就跑,但还没等她跑出去两步,就被别着胳膊摁在腰后,嬷嬷们抓着宁佑如同抓着家中的鸡崽子一样:“跑什么跑,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跑的过我们吗?我们可不是娇滴滴的夫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宁佑一改四大皆空温柔从容的模样,面色狰狞的挣扎道:“你祖宗的,放开你爹我!”

声音撕心裂肺。

嬷嬷的脸顿时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看到面前人穿完嫁衣后,也青了。

宁家虽然不是富可敌国,但给她们小姐用的自然都是上等的料子,哪怕时间紧迫,宁佑周身的尺寸也不该和她们‘瘦弱’的小姐有这么大的差距,尤其是那腰,都空出了一截儿。

上好的苏绸料子被硬生生衬成了分文不值的红布,底下人肌如白瓷,眉眼含怒,长眉入鬓极具风流,肩窄背削,细腰不敢伸手一握。

这张脸若是被她们大小姐看到,指不定要被划烂。

也罢,让她替她们大小姐嫁入东厂,也算饶她一命,而且……看着还在上窜下跳的宁佑,容嬷嬷点头,很是有几分活泼,够那位折腾几晚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宁佑被一路摁着扔进一顶花轿,没等她坐稳,轿夫的腿就抡的如同风火轮,抬着她四骑绝尘。

周围一片安静,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压抑的气喘声。

宁佑被晃得头晕,长呼一口气,忍无可忍的将红色盖头狠狠掷在旁边,光天化……夜之下,就没有人管管的吗?!

好,没有人管,她自己管!

宁佑从轿上的小窗猛的探出头,幽幽道:“兄台,今日你们若将我送出去,他日必将大祸临头。”

外面本就提心吊胆的送嫁人,被突然横出来的脑袋吓了一哆嗦,他怒气冲冲的挥了挥手里的长棍:“你老实点,我们能有什么大祸!”

宁佑瞧了瞧那三尺长棍,很识相的缩回脑袋,嘴却不停的继续道:“你们想一想,你们家小姐要嫁的是什么人?公公,东厂的公公!”

东厂,如今的东厂,在大明不用说可止小儿夜啼,狗路过多叫两声都得被打断腿,鸡路过多瞅两眼,那眼都得被抠去一半。

宁佑敬畏,宁佑害怕,宁佑两股战战,闻风丧胆。

哪怕在她七年前的印象中,东厂还是如春风化雨般的存在,但根据如今听闻的东厂事迹,已经足够让她绞尽脑汁马不停蹄的跑了。

“今天宁家逼迫我替你们小姐嫁进东厂,以东厂的手段,恐怕明日便能知道我非宁府真正的小姐,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东厂的诏狱,那么届时……诸位该是何等的下场?”

“这,这……”外面轿夫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送嫁人咬牙强撑镇定道:“你少在这危言耸听,就算东厂知道了,那,那我们也不过是听从家主的命令行事罢了!”

但是不是危言耸听,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你们都是宁府的忠仆,他日事情败露,宁老爷固然没有好下场,但以东厂睚眦必报的性格,参与过此事的……你们呢?”宁佑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恐怕各位到时候求死都难,难道各位就没有妻儿老母吗?”

轿夫几人今天送这趟亲,心灵本就十分脆弱。东厂恶名在前不说,宁府还要他们承担起欺上瞒下的‘重任’,如何能不崩溃。

四人扔下花轿抱头痛哭道:“我们就知道,就知道好事是轮不到我们的,但若是不送,宁府捏着我们的卖身契…我们也根本没有活路啊!”

“我才刚有了个儿子,还没听他开口叫爹,我不想去东厂,也不想去诏狱呜呜呜……”送嫁人一听‘妻儿老母’简直是被戳到了肺管子上,鼻涕眼泪顿时摸了一袖子。

一时之间,五个人一个赛一个的哭声震天。

宁佑轻松了口气,能听进去此事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理了下被抓皱的袖子,走下花轿,看着痛哭流涕的几人,心中不忿,看看这个东厂的冯公公,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连忙道:“几位不要着急,今夜你们不要回宁府,东厂若是没有接到花轿,必然亲自前去宁府要人,宁府如此违约,东厂又岂能饶过他们,只要避过这几日,从后便能天高海阔,鸟飞鱼跃。”

“当真……当真吗?”几个哭的一塌糊涂的高大汉子,像是拽着救命稻草一样哽咽的拉住她的袖子。

“我以我项上人头担保,诸位放心,这样,我今夜会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