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春辰其实对她自己的名声并不太看重了。

骗子也行，恶徒也可以。

毕竟她人都躲进郊外开始种田隐居，还非做远近驰名的圣人有什么用？

但是今天堵着她家大门来败坏她名声的是云锦章，这名声她就不是很想任由他败坏了。

你都金玉其外，败絮在其中兜都兜不住了，你跑这来阴阳我？

你是人不是人。

墨春辰直接走出了阵法，正驱散百姓的兵卒看见眼前突然多了个人，下意识停了手。

“墨仙师？墨仙师出来了！”还没被驱赶走的百姓在门前排着队吹着风，等了好几天，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养着灵龟、灵犬，吹口仙气就能让死人复活，山医星相卜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还会七十二变的墨仙师，非常激动。

兵卒眼见驱散百姓的任务难度上升，瞅着墨春辰的眼神充斥着不满。

墨春辰两边都没理，就是揣着手端详云锦章。

确确实实是一副好皮囊。

他头发纹丝不乱，凤眼微扬，清风拂鬓，朗月入怀。

单从脸上看，完美得无可挑剔。

但墨春辰却在这张完美的脸上看出了诸多问题。

眼是凤眼，瞳却偏上，下三白眼，最是冷酷无情。眉毛长且粗黑，但转角时却急而浓，证明此人对人无义，不堪结交。

她皱着眉打量着这张“完美”的脸，啧了一声，面相里无一不说此人刻薄寡恩，无情无义，怎么他就能蒙骗了世人这么多年。

云锦章对迎接注目礼这种事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淡淡地问她：“看够了吗？”

够够的了。

墨春辰耸了耸肩，“你刚刚都说了受我蒙蔽，你却不让你手下进来找我，反而只对着百姓撒野，怎么？皇长子心虚？”

“还是说，你在高位上待久了，别的不会，只会欺负百姓了？”

在道德制高点上站得死死的。

门前来求卦的人有点看傻了。

毕竟他们虽然这几天杂七杂八的谣言传了一堆，非常认可墨仙师本人在玄门里的地位，但是对于墨仙师可以当着皇长子的面拷问他的道德，还是缺乏起码的心理建设。

云锦章不动声色，“好利的舌，可惜却是邪魔外道。”

他以所有人都可听见的声量缓缓道：“接仙观乃昭帝所建，用来接引飞升仙界的天师陈枝，除天师外，谁也不得擅自居住，哪怕是天师所传凌霄宗与云青山两脉，就算得到了天师传承，也只能留在这里供奉，你怎么敢擅自居住，还种菜？”

好，新的信息点。

他没进后院，但知道她种菜了。

很显然，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还能是谁？脚趾头想都知道。

墨春辰挺烦的了，真的。

孙若篱和云锦章这对狗男女，能不能就是彼此拥抱着从她的世界圆润地滚出去？

“你欺瞒何仙师，又欺骗了这么多百姓在这里聚集，本王可以怀疑——你居心不良，意图颠覆大俞河山，你认还是不认？”

嗯，帽子挺大的，是他一贯的风格。

墨春辰笑了笑，不只扣帽子，他还两头堵。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认或者不认，认了就是自知罪孽深重，不认——

废话，哪个真准备造反的会认。

她睨着云锦章，“大俞河山存亡气运皆有定数，我要是纠集百姓在这排队就能轻易颠覆，那这皇长子你当还是不当？要是我所做的本就不过只是一场笑谈，对大俞气运没有任何影响，那你管我在做什么。”

两头堵，谁还不会了。

云锦章眯了眯眼，一对凤眸里的光泽硬得如刀光，“墨春辰，你在找死。”

说得好像你刚刚有给我留过活路一样。

墨春辰还是笑嘻嘻的，“我与阎王关系不好，他那边不收我的。”

云锦章冷笑，他手握大权，前程似锦，除了他父皇以外，天下再没谁能在权柄的维度上和他一争长短，他真想要谁的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阎王收不收她，还能是她说了算？

墨春辰凉凉地看着他，“殿下，我劝你还是迷信点。”

许佑在旁大喊了一声：“殿下和她废什么话，像这种邪魔外道，直接杀了就是！”

他向来是个莽夫，走得就是这个路子，仗着“莽撞”，大大小小的祸不少惹，谁也拿他没办法。甚至皇长子还会纵容他以“莽撞”为借口，做点他自己不方便做的事。

云锦章没拦他。

墨春辰也没拦，她甚至都不准备躲一下，手还是揣着，脸上也依然带笑。

刀光如匹练。

许佑的武艺非常出色，毕竟也算是猛将，一手银环渡月能让鬼见生愁。

武艺极佳，刀也是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