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很远。文伮突然惊叫一声，裴沂刚刚反应过来，便见文伮被网兜吊起挂在了树梢上，而随后而来的便是尖利的利器。这显然是踩中了机关。

裴沂又急又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利器朝网兜刺去。突然只听刺啦一声，文伮应声掉落下来，摔在了雪地上。而严嬷嬷惊魂不定的站在树下。适才便是她及时扔出了手里的刀斧，这才救了文伮一命。

裴沂爬行几步，将文伮抱住了。两人都惊疑不定。还是严嬷嬷道，这里不易久留，快些离去。她们才慌不择路的离开。可尚未走出很远，便听到不该出现在山中的声音。

那是马蹄的踏过枯木的声音，虽缓慢，却声声逼人。裴沂三人不知是敌是友，只能钻进一旁的刺丛中，连被荆棘划伤都来不及反应。

“可有异样。”突然有人声传来，不一刻便有人朝这边过来，他们并未骑马，而是拎着刀走来。裴沂被严嬷嬷压在下面，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对方冷得晃眼的刀。那人身着黑衣，并非盔甲，不是威武军。

黑衣人走近了一些，四目一扫并未发现人影，他在原地逗留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裴沂等人均以为他要离开，还未松一口气，那人突然挥刀直接朝着荆棘丛砍过来，荆棘被劈开，而严嬷嬷也被刀划伤了手臂，跌落在一旁。

那人眯起了眼睛，严嬷嬷当即大喊一声：“快跑。”

裴沂闻声便跑了出去，但雪地难行，她们走得并不快，不一会儿那人便到了身后，一刀砍向了文伮。文伮惨叫一声，脚下一滑，顺着山势滚了下去。裴沂惊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她想往这边来，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头发，她痛得惊叫出声。

那人也不多话，举起刀便要落下来，却被严嬷嬷撞开。他恼羞成怒，一脚踹在了严嬷嬷肚子上，将人踢了出去。

裴沂还未从疼痛中醒过来，便被人撞倒，如同落石一样滚了下去。

山中凄冷，裴沂是被冷醒的，她惊惶的跳起来，却被脚上的疼痛给拉了回来。她茫然的发现，她跌进了一个陷阱，抬头只能依稀看见一些月光。而不远处更躺着一个人，赫然是严嬷嬷。

她急忙爬了过去，却见严嬷嬷身下早已是一片血红，流出来的血染红了白雪。

“严嬷嬷。”她轻轻摇了摇对方，却不知该如何下手。她的包袱已在逃跑中掉落了，如今更是什么都没有。

严嬷嬷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严嬷嬷，你撑着一点，我立刻去找草药，定能救你。”

严嬷嬷摇了摇头，她在落下来的时候被树桩穿透，如今也是活不成了。她就知当初不该心软。她拉着裴沂的手去感触那从肚腹中穿过的树桩，裴沂被手心里的东西吓了一跳，想缩回来，却被严嬷嬷的牢牢的抓住了。她知道严嬷嬷已经没救了。

“是我连累了你。”她低声道。若严嬷嬷不来，也不会遇到这些麻烦。

“十一娘子，您若还是这般模样，如何走下去。”严嬷嬷的声音已经哑了，她想起裴恒跟她说要让她去十一娘子的院子时，她原是不愿的。但那日她瞧见了蹲在院子里戳蚂蚁的裴沂，她便知道十一娘子的性子原不该如此温润。若不能好好教着、顺着，总有走歪的一天。所以她听吩咐去了裴沂身边，可怜也好，同情也罢。到底是与裴沂相识了一场，她见过对方哭也见过对方笑，也瞧见过对方寻死。

裴沂寻死时她是震惊的，她以为裴沂这般偏执的人如何会委屈自己。但裴沂偏偏那样做了。她装久了温顺的女娘，便真当自己是那般柔软的人了。

裴沂怔怔的看着严嬷嬷，连眼泪划过都不曾顾及。

严嬷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将手里的血染在了对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