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舟(4)(1 / 2)

最后正反方的结辩都达到了及格线的标准,但引据有余,概念不足。反方结辩是个新手姑娘,有点紧张,却一点也不怵儿。她先是讲了言让,但反应很快,看见倒退的票数瞬间就明白言让并非一个很好的例子,本准备迅速结束,贺北岛却看见反方二辩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按照原来准备好的稿子继续说下去。

这很有意思了。

毕竟明智人都会选择放弃以言让为例,直接转下一个例子。

结辩姑娘继续道:“……千禧大讨论为我们进行了正义的讨论,许多结论放到现在也仍然适用。牺牲一个人换全世界,听起来是非常具有吸引力,是很有价值的选择。然而,人命是算术题吗?人命的价值也能够通过总和来比较大小吗?何况,人的价值是矢量,有太多决定因素。长短是其一,好赖是其二。而又如何划分人的好赖呢?这些太多太多,我们无从分类。因而,简单粗暴地判断其他人大于一个人这是不成立的。大家是否看过新海诚的《天气之子》呢?女主人公的死能换来整个东京的雨停,否则东京就会被淹。结局是什么,结局是女主人公选择不为东京作出‘牺牲’。她有错吗?没有,任何人都有自救的权利,何况下雨的是上天,为什么要将灾难怪罪到她的头上?这只是某些人无能的理由罢了。正如被淹是个缓慢的过程,我们可以想办法转移、补救,毁灭全世界也是个缓慢的过程,我们亦可以想办法去补救,而不仅仅是简单粗暴地靠着捷径换取所谓的‘利益最大化’。法律是人类道德的底线,也没有说让一个人去死换其他人活是无罪。如今为了救自我,越过道德底线,这样真的对吗?人本身就具有存在的意义,人的生命也不能被简单的量化。我的发言到此为止,谢谢。”

最后的票数出来,尽管反方因为“结辩”中带了言让而掉了一些票数,最后还是比正方高了一些,有惊无险。

娱乐的环节需要主持人与嘉宾调剂。

姜恩祈举手问:“我有个问题。”

大家纷纷看向她。

“反方二辩叫什么?”

为了方便,大家的胸前都只有带颜色的号码牌来区分正反方和顺序。

诸岭看了一眼面前的信息板,淡棕色的眼睛映出来一点蓝色的光:“乔新秋,15岁。”

“哦——”姜恩祈撑着头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句,“比我小呢,新秋弟弟怼人的时候为什么老看着我?我又不是正方。”

大家纷纷笑起来。

姜恩祈实在漂亮,因为之前的活动染了银色的头发,妆容也亮晶晶的。但她年龄不大,也没成年,所以更显可爱。

乔新秋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一点也没有辩论的从容只是无措地连连摆手:“不、不是。”

“哦,不是看我,那就是看厉舟老师咯?”姜恩祈继续道,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你是厉舟老师的粉丝吗?”

厉舟说:“怎么忽然扯到我了?——所以,新秋弟弟,你是谁的粉丝?”

乔新秋几度张口:“……不不不,我不追星。”

其他几个主持人也开始搅混水:“不追星,但你知道哪一个啊?他俩都是脾气很好的人哦,不会记仇的。”这么说就是肯定会记仇。

姜恩祈和厉舟也看着他。

乔新秋只能干巴巴道:“我不看电视,也不碰任何电子产品……”意思是两个都不知道。

姜恩祈和厉舟都颇为震惊,其他几个人则是笑趴了。

姜恩祈难以置信:“哪有21世纪人不看电视?”

“是真的,”诸岭揉了把姜恩祈的头,“我刚刚搜了一下新秋,可以啊,15岁就进了首都大学心理学系。人家可能是幼年忙着读书没空关注娱乐圈呢……”

“这也太学霸了吧?”其他人纷纷感叹。

姜恩祈却下意识嘀咕:“更恐怖的是家庭教育吧……”不过她也知道这种话不能在节目当中说,迅速笑起来佯装无事。

诸岭瞥过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贺北岛在台下看着,大屏扫到无措的乔新秋,眼瞳淡淡的棕色,若有所思。

有主持人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假设世界真的要毁灭,出现了题目中的情况,你们会选择死一个还是死其他人?”

厉舟道:“死一个。”

姜恩祈微笑:“死一个。”

镜头一一转过,诸岭:“同上。”

正方四人不用说,异口同声地坚持己方观点。

而反方中,乔新秋先道:“死一个。”

而他旁边的反方结辩女生说:“死一个。”

这轮到主持人疑惑了,“为什么?”

“辩论差不多相当于清谈,只讨论价值与道德,不讨论事实。”诸岭笑着,显得清润,“事实是不需要讨论的。”

姜恩祈偏过头:“我赞同。救一个毁掉全世界是正义的选择,然而全世界是正义延续下去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