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绿眼睛店主似乎是看出她在发呆，有些疑惑地挥了挥手。

贺北岛恍然，面前这个人很漂亮，但最让她奇怪的是，对方五官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但是贺北岛确信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就买岩玫瑰吧。”

她问：“要多少？”

贺北岛：“……有多少买多少。”

店主大抵觉得要凭良心做生意，随即解释：“客人，岩玫瑰虽然名字里带‘玫瑰’两个字，然而它和玫瑰差别很大。它价格比红袖玫瑰贵，但是观赏性一般哦。”

“我知道，”贺北岛笑，“玫瑰是蔷薇科，岩玫瑰是半日花科。除了名字像，其他都千差万别。但是我喜欢它。”

半日花科岩玫瑰属，又被人叫做岩壁玫瑰，多半生长在灌木和岩壁处，种子长得跟八角茴香一样。比起观赏，它的作用在美容。

贺北岛对这种花的印象是，不太好看，气味有点怪，生存习性也怪。它生活在雨热不同期的地中海气候中因而习得了“自燃”这一技能，周围环境温度一旦超过了它能承受的阈值就会引发火灾。当初为了养它，贺北岛差不多烧完了整座花园。

这种植物处理起来真是非常麻烦，只要修建必定长不好，但它自然生长出来的样子贺北岛又往往不满意。

克里特品种的岩玫瑰颜色是粉色偏紫，丑的随处可见，贺北岛从来不喜欢。她只喜欢西班牙品种里纯粹的白花，但偏偏大多数带了深棕色的印记。

店主很意外：“客人您懂花啊？那太好啦。昨天情人节，一堆不懂花的人要订玫瑰，结果根本分不清玫瑰和月季。——他们还要非常非常香的，结果送过去之后又说太浓了，淡一点最好，简直神经病。”她抱怨的时候腔调很软，轻微平翘舌不分，但很可爱。

很容易让贺北岛有一种妹妹在撒娇的感觉。

“这里有配送服务吗？”

“有的！”店主应道。

贺北岛说：“那每个月送一些过来吧。”

店主接到大订单，非常开心，又有点为难：“送什么？岩玫瑰吗？这种花不好养，我也养的很少。”

“不用，玫瑰就行。颜色浅淡一点，假日公主、金枝玉叶、和音、蝴蝶夫人最好。”

店主一一记下来，冲她笑：“客人，你真的懂花耶！”

贺北岛说随即补充：“香不香的不重要，花香无意义。”

“好，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然后我给你发个表，你填一下，再支付一下订金就可以了！”店主从柜台处拿了手机，“我姓林，你叫我林林就可以了。”

贺北岛摇了摇手机：“我姓贺，怎么称呼都行。”

因为聊天软件的设置，贺北岛能够从对话框里看到对方的年龄显示是17岁，有些奇怪地问：“你还没成年？”

林林看起来有点慌张：“啊对，不过马上了！这家花店其实是我朋友的，我代管。客人姐姐你不会举报我吧？”未名市不允许未成年单独从事商业活动。

“不会。”贺北岛越看越觉得她眼熟，有些心不在焉。

填完住址之后，贺北岛先吃了个饭，然后打车去重案组。

司机是很健谈的人，聊天的声音里扮着赫利阿得斯的天气播报，贺北岛敷衍的头头是道，对他的家长里短并不感兴趣。

她阖上眼，车程稍远，给程妙常发了信息，然后关掉手机打算休息会儿，没注意到司机偏头望了后视镜一眼。

办公楼门前的停车区停了三辆车，牌照前面都是“京”字，首都来的车。

看来真是中央调查组下派来的人。

程妙常蹬蹬蹬地跑过来开了门，然后猛地刹车，行了个特别规范的礼：“老大！”

“行了，现在已经不是了。”贺北岛笑，“其他人呢？”

“都被上头来的人拘着了，上头来的人——”程妙常软声吐槽，“官威大得很呢！他们嫌小猫说话结巴，现在想换人。”

“新来的组长是谁？”贺北岛边走边问。

程妙常：“来了很多人，但我看着都面生，深居简出呢！认识的只有一个——”她还没说完，就见那个她唯一认识的人此刻站在门口。

25式黑色警服，显然是最高级别，胸口戴着中央调查组特有的火鸟徽章。

中央调查组组长，韩行知，28岁，代号春神句芒。截至2029年，其全尸在阿拉斯加海湾网站总悬赏累计至679BTC。

悬赏令由园丁（Floriculturist）发布于2019年8月11日，备注非常短：“他偷走了我花园里唯一一朵玫瑰。”

然而事实上，除了贺北岛和诸岭，总部内根本没人见过韩行知，连密集的针孔摄像头都没捕捉到他的脸，所具有的悬赏信息只有他的代号、大致的年龄以及身高以及一张糊到韩行知他爹都认不出来的照片。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