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觉得，方才那样冰冷尖利的话，不该从付菀口中说出。

霍景致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付菀的顺从。

他开始在潜意识中认为，付菀就该永远是温柔听话的乖巧模样，以至于刚刚情绪上头时她只露出了一点点尖牙，他就已经受不了。

付菀眼底布满血丝，冷冰冰的注视着他。

她的眼眶也很红，朦胧的泪水一直在眸中打转，她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四舅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付菀薄唇轻启，声调平静。

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流露出她这一刻的狼狈和不堪。

她从炼狱中走来，从尘埃里爬起。

她用最坚硬的外壳武装自己。

她曾以为，她所向披靡。

可是这一秒，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那一耳光。

她只想逃离。

霍景致眉心攒起，脸色如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寒冰：“付菀，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对我？”

他不满她的态度，更不满她刚刚说的每一句话。

他明明对她讲了那么多过去，她明明该知道，池绵绵对他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可她依然选择用最锋利的言语去中伤他所在乎的人。

霍景致的心烦躁不已。

他不知道这莫名的情绪究竟因谁而起。

是池绵绵，还是付菀？

“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理解我一点？”霍景致眉心深锁，神色复杂的盯着付菀。

付菀只淡淡一笑：“四舅是天上的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会理解呢？”

说着，她转身脱下高跟鞋，一瘸一拐的朝公路走去。

初春的夜风仍旧寒凉，付菀穿的很单薄，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但她却丝毫没有停下来求饶的意思。

脚下的路再难走，也好过在霍景致身边。

齐帆皱眉盯着付菀艰难行走的背影，不无担忧的看向霍景致：“霍总，我们真的不送付小姐一程吗？”

“多事。”霍景致冷冷吐出两个字，转身上车。

黑色座驾从付菀身边急速驶过。

她拨开挡在眼前的碎发，继续投身于黑暗。

不远处的山庄顶层，许听澜轻轻摇晃着红酒杯，饶有兴致的盯着夜色中踽踽独行的背影。

姓付的小瘸子，有点意思。

叶穗在他身后递上一支点燃的雪茄，眉心轻蹙：“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

许听澜喝了口酒，转过身扣住叶穗的后脑，吻在她唇上把酒渡到她口中。

叶穗呛的咳了起来。

许听澜轻笑：“绵绵，别再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你知道的，我要的是霍景致身败名裂，永不超生。”

他明明在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森然鬼气翻涌在他周围，叶穗蹙紧了眉，不禁为霍景致担忧。

许听澜敛眸，招手叫来乔治，吩咐道：“明天把二级环保企业的合作方案送到付氏，记住，要亲手交给付小姐。”

“是。”乔治垂首，神色恭敬。

……

夜深露重，付菀打着哆嗦回到云海居，冻得嘴唇发紫，脚心也磨出了血泡。

琴姐开门看到她这副样子，吓得皱紧了眉。

“湾湾，你怎么搞成这样？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