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离开后，燕明婳仍是留在正厅内陪燕夫人说话。

“他家中没有合适的长辈，若是寻了别人家的老夫人来谈婚事也不妥当，所以这事就算是谈拢了。不过你得和他错开来去京城，我们等他回京后再出发。”燕夫人提醒道。

燕明婳明白母亲的意思，自然是应了下来。

“娘，他来这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一个朝臣能离开京城这么多天?”燕明婳担心道。

想到顾闻刚刚和她说的事情，燕夫人也没有隐瞒，“陛下生他的气，停了他的值，这才有时间走这一趟。”

果然是她连累了他。

燕明婳顿时心生愧疚，但对做出这个决策的人却心生不满。

“陛下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思，恐怕不仅是在打压顾大人，也是想敲打我们家。”

她轻哼一声道：“他却不能想到，我就算做个农家妇、商家妇，也好过做掌权人手中的棋子。”

燕夫人见她这副刚直性子，叹了口气道：“这话说得是快意，可若没有权势依靠，就算做个商户都要处处受欺负，更何况是农妇呢？”

她停顿一瞬才继续道：“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归隐山林就是个笑话，只有掌握了足够的权势，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燕明婳惊讶地看着她，似是没有想到一向温婉和顺的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若嫁在我们身边，娘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可你既要嫁去京城，就要记住今天这份不甘，你有进取之心是件好事，可到了京城，还要仰仗陛下获得权力。顾大人是陛下的亲信，你既选择嫁给他，就要和他一样好好辅佐陛下。”燕夫人意味深长道。

燕明婳也知道她不该对陛下心怀恶意，毕竟陛下对她其实没有做过恶事，反而是帮了她大忙。

之前因为她的婚事当众让皇后和三皇子没脸，就算他如今要将她嫁给陈公子，也未必是存了害她的心思。

在京中那些日子，因着皇后和陈婉兮的缘故，她和燕夫人是打听过陈家的情况的。

陈公子虽然平平无奇，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爱好，甚至可以用至纯至性来形容。

他对于燕明婳这样不够温婉的女子来说，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婚姻对象了。

更何况如今陛下明摆着是要扶持陈婉兮，恐怕京里多的是想要将女儿嫁进陈家的，燕家和顾闻这次的举动恐怕陛下还觉得是不识抬举，生气也是正常的。

“我记住了，方才是我想岔了，其实这样也不错。”燕明婳狡黠一笑。

燕夫人来了兴趣，侧耳倾听起来。

燕明婳不紧不慢道：“我和顾大人毕竟相差了些岁数，若之前顾大人势头正盛，我嫁过去别人多半会说我是攀附他。现在他被陛下停了职，倒是我在名声上能占了优势，必得用这些日子，让他和顾宁远都乖乖听我的。”

她的眼神此刻格外明亮，甚至看得出已经摩拳擦掌起来。

燕夫人有些哭笑不得道：“我的好婳儿，这话你可千万别让顾大人听见了，不然他怕是要不敢娶你了。”

燕明婳不以为然道：“反正如今都订了亲，还在陛下那过了明路，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她正暗自得意着，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轻笑。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燕明婳僵硬着身子回头看去。

果然门外正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燕明婳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起来。

脑海里一番天人交战后，她咬咬牙，状似寻常地移开视线，端起茶杯假装喝了起来。

燕夫人知道她这是害羞了，便给她打圆场道：“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将军那可同意了?”

顾闻似笑非笑地朝燕明婳那看了一眼，对燕夫人恭敬道：“燕将军为人爽快，自是立刻应下此事。”

真是要感谢顺亲王世子。

这结果自然在燕夫人意料之中，见事情发展顺利，她便笑着拿出了请人算的合适婚期，让人递给顾闻挑选。

顾闻接过看了片刻，拿笔在一个日期，下画了一道。

燕夫人拿来一看果然是她之前最看好的日子，于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如此时间也算仓促，你也当早早回去准备起来。”

顾闻却没有立刻起身告辞，而是对燕夫人道：“还有一事要和您商量，婚礼上我想请您和燕将军坐在高堂，不知您意下如何?”

燕夫人惊喜之余又迟疑起来：“让女方父母坐高堂怕是会被人认为是入赘，这样对你的名声恐有影响。”

顾闻笑道：“我如今并无实职，自该以夫人为重，行此举是为表尊重，何必顾及他人言语呢？”

燕明婳听他这话仿佛听出一种促狭之意，差点被茶水呛到。

燕夫人也有些尴尬起来：“婳儿方才是在说玩笑话，你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