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择路(2 / 2)

脸愁容的娘亲正担忧的看向父亲。娘亲隐忍着情绪,说下去给父亲拿解暑汤。

父亲拉住了娘亲的手,无声的把手掌覆盖在她的手上安慰。

父亲拿着圣旨回了书房,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娘亲坐在桌前用膳甚少,妹妹贪玩跟着奶娘在厢房里玩,他和哥哥坐在桌前吃饭。哥哥还给自己盛了汤夹了菜。

饭后他给已怀妊的大嫂送了梅子,哥哥给他拿了一本书,让他好好念书,勿要太贪玩。

他们前往御城那天,久晴的天下起了雨。父亲站在雨里舒眉,担心的百姓因干旱影响粮食收成的心事被放下了。

她记得那一日娘亲给父亲塞了平安符,娘亲哭成了泪人。

娘亲又给他和哥哥塞了平安符后,把他们抱在怀里,让他们好好听话,早点一起回来。

年少的他哪里知道御城的风暴正在等着他们。他满心欢喜的跟着父亲去了御城,却没有马上被安排见孝慈太后,圣上大摆宴席招待了他们。

第二日,他看着父亲去上朝,回来后满腹心事。他们住的客栈被官兵包围,他们不得自由进出了。

后来他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那一日当朝圣上朝父亲扔了奏折,江州太守崔仁参奏父亲反叛之心再起。

“肃王在苍州勤勉政事,笼络人心,四方百姓都为之臣服。肃王大儿名振雄,此名已然昭然若揭反叛之心”

父亲百口莫辩,就这样被禁足了。

不过两天的时间,他们一起被下了大狱,送来的都是馊了的饭菜。

在被关押的那十天,娘亲去求了外祖父。外祖父家的人自从清瞻之乱后全部被卸了管职,外祖父底下曾经的门生已是天子近臣把消息暗递给了孝慈太后。

孝慈太后以死相逼,圣上才放他们回苍州。在远离御城一百里后,他们的马车走在山路上时,他因为小解下车。他发现了埋伏在山里的刺客,他们那一把把雪亮的长刀抽身而出。他惊叫着往回跑,哥哥拔出剑把他护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

“肃王,你死到临头了。我们是来杀你们的人”

一场厮杀随即展开,鲜血和惨叫声都被他看在眼里。哥哥护着他上了马车,父亲喊哥哥带着弟弟先走。

他记得哥哥驾着马车飞奔,谁知前头埋伏了三个黑衣人,他们手里的梅花镖如飞雨一般落向他们。哥哥用剑挡掉了大半,他和哥哥还是受了伤。一只穿云箭射向了马头,马嘶吼着极速往前冲去。

哥哥带着他跳下马车,因为他被哥哥抱在怀里毫发无伤,哥哥的身上滴落的血越来越多。哥哥把剑插向地面强撑着站起来,又把弟弟拉拉起来。

赶上来的三个骑马的黑衣人手里的弓箭对准了他们,被挡掉的剑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哥哥暴喝一声,飞身跃起跃起那剑刺向其中一个歹徒。歹徒被一剑穿喉,从马上倒下。

哥哥向其他两个歹徒发起反击的同时,拉着自己的手,把他推上了马背。哥哥用剑尖刺疼了马背,马儿猛然向前跑去。

他回头时,看见哥哥为他挡下的穿云箭扎满了胸口。他哭喊着喊哥哥,回声在山谷里震荡。

他和父亲带着哥哥的尸骨回了苍州,娘亲和嫂嫂哭的肝肠寸断。

他木纳的跪在棺前,给自己扇着巴掌。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兄长?如果不是兄长保护他,兄长本可以全身而退。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无数个夜里都能想起他回头的那瞬,穿云箭扎在了哥哥的胸口中。他心痛的趴在床上攥紧了拳头,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心。

那些穿云箭又好像回到了他的胸口上,疼痛到麻木。

那一年,父亲受伤一直未完全痊愈,又抑郁伤身,丢下他们去了。

那一年,江州太守崔仁因为有功被迁往御城做了天子近臣。

后来到常佩玖再也不是那个没有心事的孩子,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阴云,经久不散。

在无数个被梦惊醒的夜里,他睁着眼无眠到东方既白。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发芽后,拔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