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2 / 3)

袍。

“坐下吧。”

“卑职不敢。”他谦恭着身子:“今日来此,有求于殿下,怎敢……”

“叫你坐便坐了。”元夕剜他一眼:“你没发觉你这硕大体型将本宫的灯烛都挡去了吗?”

李尺回头看看华丽的烛架,只好侧至一旁,落座。

“虽然你长相碍眼,但毕竟是我手下的人。”元夕语气稍好:“你若有求,本宫自会帮忙。”

“能得殿下驱使,乃卑职幸事。”李尺谄媚笑着。

他仍记得那日程长弦踏着一身求真之气策马赶到城外的模样。

程长弦想不到,门后等着的人不是要翻供的猎户,是握着毒针的他,而那两家猎户八口人,也全部死于他手下。

这一切都是得元夕授意。

昔时元夕买通猎户做假证词,为了将偷盗皇银之罪栽赃到鬼匪身上。可猎户们收了钱竟不敢花,道作了假证,每日战战兢兢无法入眠,最后竟递信要翻供。

这其中有一环是他不用猜的——程长弦定会重求供词,替匪首翻案。

他认识他的日子不算短,所以清楚,程长弦这人有病。

求真的病,固执的病,不通世故的病。

他永远执着于廉价的真相。

正如他呕心沥血亲手捉来匪首,却因匪首刑期下的太快,一遍遍的上奏折,求延长匪首刑期,按应有的流程,容他审清匪首身上每一桩罪。

可来不及了,彼时人证物证具在,匪首凌迟之刑是天子为平复宗族权贵的怒火亲下,他能做的,无非是审匪首到最后一刻,审上刑台。

他固执如此,不容真相掩埋地下,元夕怎会放过他。

“所求何事?”元夕烦躁支额。

“关于程长弦的死。”

“本宫不是叫人给你弄来具尸体,充当凶手了,还有何问题?”元夕打着瞌睡。

“正是那具尸体出了问题。”李尺回忆着:“殿下道只要将那支用过的落花无塞入尸体口袋,便能将程长弦的死全然栽赃于他。刑部更不会计较,罪犯是活的还是死的,只尊令下斩首之刑。”

“证物有了,姬亦池也听我之令,帮你下了刑,此间事该了了。”

“本是该了的…”李尺低着首:“可卑职的同僚白走木突然请命彻查,言虽有落花无作物证,凶手陈市泽却无作案时间,这是桩错案。”

“陈市泽?!”

元夕惊握紧茶杯:“陈市泽不是埋了吗?我送去的尸体并非他的,你是不是查错了。”

她买下境月楼那夜,戏楼里进了贼人,抢走了阿忍,杀了陈市泽。

商楼入贼是常事,估计贪图阿忍相貌,将人掳走。反正她最近又纳两房年轻俊俏的新面首,对阿忍新鲜劲早已过去,刚得境月楼,并不愿太张扬,弄得她买楼之事天下皆知,便暂时认栽,没去寻。

至于陈市泽,她从来看做一条看门的狗。这货顶着头家之名,却能在自家被一个小小贼偷随意弄死,在她眼里,便从看门狗变成一条没用的废狗,死便埋了,再提个机灵的管事当表面头家就罢。

“并不会错,核过身份的。”李尺比她更紧张:“若您要送来的尸体不是陈市泽,那本来是谁?”

元夕抿抿茶杯口:“嘶……叫什么来着?记得是个瘸子。”

那夜,她大概看了看楼中的职人,一群人里,瞧见一个畏手畏脚的老瘸子。元夕忍不得自己的铺下养着这种一大把年纪的残人,哪怕他只是在后院扫地,元夕都觉得碍眼,命人将他赶出去。

可老瘸子不愿走,哭自己若没了这份差,一家人都得饿死,他扑到她裙摆前跪下,眼泪鼻涕竟滴到她的新鞋上。

元夕顿感恶心。

这可是她花高价用金丝玉面定做的鞋,全天下仅有一双,竟被这等蝼蚁活活糟蹋。

火气一上头,她命人毒打老瘸子,替她的新鞋出气,未想那老头太不禁打,没几鞭就断了气。

“叫…老息还是老窟的。”元夕按着太阳穴:“反正名字很晦气。”

所谓物尽其用,人亦尽其用。

当得知李尺在地牢得到了鬼匪特有的毒针,将程长弦的死污给鬼匪,成了她脱罪计划里的最后一环。

用鬼匪的毒杀程长弦,说头是鬼匪有余孽流窜在外,对程长弦怀恨在心,杀之。

没有余孽当替罪羊,现编出一个就是。

老瘸子死时,弧柯盯着他的尸体沉默很久,他说殿下,替罪羊不必再费心找个活人。

选个死人,她能少桩杀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