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并不是……妈妈的孩子？”

郁棠口里几乎像含着刀子，艰涩万分地吞吐出这几个字。

“是的，”郁母含着泪往下说，

“你爸爸当年在西北边境，参加了一场极其惨烈的特别行动，也是那场战役肃清了我们整个西北地区的恐怖势力。”

“但敌人拥有众多国外的先进武器，战斗过程艰难。敌人的疯狂反扑，让上面都不得不先撤离你爸爸这样的技术顾问人员。牺牲了很多老将，才把敌人一网打尽，只有一小股势力逃到国外。”

“当时许多高层的家属都收到了死亡威胁，但大家最终都平安无恙。”

说到这里，郁母几乎感受到了，伤疤被重新割开一样的疼痛，强撑着说出最残忍的事实。

“却没想到敌人把你……换到了刚生产完的我身边……。”

听到这里，郁棠拼命睁地鼓胀的黑眼睛里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

在下颚沉甸甸地坠着。

郁母复杂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被他们所有人疼宠着，将要长大成人的儿子，眼睛也通红，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宝宝，就算你不是我和爸爸的骨血，但你是我们从那么小小的一丁点，捧在手心里，一天一天地照顾着，用爱和心血呵护着，才慢慢长大的。在我们心目中，你和亲生骨肉并没有区别。”

“宝宝，爸爸妈妈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伤心太久。宝宝可以当做，你只是将拥有一个新家人，而他也将像我们一样爱你。”

郁母柔软的手抹去了郁棠下颚的水迹，亲了亲儿子粘连着泪的眼睛。

郁父一直站在郁棠身后，宽厚的大手抚摸着儿子纤薄的肩膀。

在短短的时间内吸收了太多惊人的内容，咀嚼着凄怆的真相，郁棠在巨大的痛苦之下，感受到了一种快昏厥的迷离感。

震惊还是迷惘，已没有适合的表情足以表达，郁棠只觉得血管里的血液，忽然冻成冰了。

感受到妈妈爸爸身上的温度，他才感觉身体有了缓慢地回暖。

郁棠下意识地问，“那我……我是谁呢？”

“妈妈的亲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呢？”他恨我吗……

郁母将郁棠迷茫苍白的小脸捧在手里，“根据联系的人说，并没有找到宝宝的家人，而他……是一个很……很特别的人，”

“看照片他看起来比宝宝大，宝宝明天就可以见到他。”

命运将这个孩子送到了她身边，她相信这个，他们用爱养育出来的孩子，有能面对困难的勇气和足以自愈的能力。

想着，郁母的泪也止不住流。

……

郁母牵着郁棠刚送出门，就见洗完澡后英俊勃发的青年，倚着门口的墙壁，在阴影里沉默。

像守卫的骑士，或者，忠贞的狼王。

……

走廊里很安静，蒋丞飞把小兔抱在怀里，萎靡的小兔，看着没有之前那么精神活泼了。

进屋，蒋丞飞把他放到软软的床中央。

郁棠翻了下身，自动地缩成团。

蒋丞飞要关掉暖黄的壁灯时，回头看了一眼，小兔还是乖乖地蜷在原地。

他关掉灯，有复杂难明的情绪在翻涌。

蒋丞飞跟平常一样侧对着兔子躺在床上，旁边的小兔很安静，像是不存在。

蒋丞飞皱了皱眉。

小兔在熟悉亲近的人面前是有点缠有点粘人的，睡觉要抱，要缩到怀里，调皮的时候脚要搭在腿上，或者放到腰上。

还没等蒋丞飞有动静，就有软软的一团轻拱到他怀里。

蒋丞飞伸出手，搂过他的腰，开始温柔地抚摸背部，好像安慰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的动作。

虽然非常温柔，但郁棠的气息，却有点不平稳起来。

蒋丞飞动作顿了一下，往上伸，摸到小兔软嫩的脸颊，果然已经湿漉漉的一片。

郁棠从小就是这样，很少哭，哭起来也悄无声息，只晶莹的泪轻轻往下落，疼到人心窝子。

“蒋丞飞……”郁棠眼睑抬起，艰难地吐出，蒋丞飞轻声嗯了一声。

郁棠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问，“我是不是很卑鄙？我抢了爸爸妈妈，偷了别人的一切，让他……”

“被坏人带走他……”

“他会不会恨我……”

蒋丞飞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他，“宝贝，这不是你的错，错的只有坏人。”

蒋丞飞也想让怀里的宝贝脱离这件事的痛苦，但他实在说不出让宝贝去照顾关心另一个男人的话。

在黑暗里，他垂下的微黯的眼看不清情绪。

他柔软的薄唇贴在郁棠有点发热的额头上，温柔一吻，哄着宠着怀里哭到发颤的一团。

郁父郁母的卧房里，郁父也将手抚在妻子瘦削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