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唤出掌间光阴长河，那一小小的水球中，蕴含着的是光阴河水。

秋后目光灼灼，宛若一团烈火一般烧向祖师。

若是叶芝在场，恐怕要惊掉下巴，他从未见过秋后如此。

在他眼中秋后好似那深埋大地的雪，亘古不化，外若天人。

点点露出的凡性，说是他外露，更多的是其刻意保持如此，至少身上还残留着些许人类的气息。

像秋后与老祖这般，将这纯儒的性子深入骨子里，而非挂在脸上当做面具的人，世间少有。

“小友无需多言，你能唤出多少光阴河水，便唤出多少，我自可挑之。”老祖抬手一扬，掀起一阵微尘。

祥云各自散去，一层若有若无的屏障笼罩着整个大殿。

门外的弟子很熟悉，老祖升起这道屏障时，便代表着他要闭关了。

而最近老祖闭关是越来越勤快了。

秋后探手，滔滔不绝的河水从他掌间渗出来。

光阴河水象征着不规则的时光之力，水滴极慢，河流极快。

不知何时快，也不知何时慢。

秋后身边升起不断蒸腾的水雾，时而向上，时而向下。

只见河水缓缓的灌在老祖身上。

其身上宽大的白衣，瞬间褪去到了地上。

老祖的身形缓缓缩小，仿若孩童一般，直到最后成为了一个胎儿。

那胎儿手中不断抓取着什么，在河流的冲刷下，逐渐长大成行。

直至中年，老年，最后形同枯骨。

最后原地只剩下一堆衣服。

但秋后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他的脑袋上蓄满了汗珠，手心可见白骨。

可如果在这时停止河水，老祖的一切就会前功尽弃。

秋后闷哼一声，口中含着一口鲜血，他胸前突然一轻，只见一条青白色的小蛇，环绕在他的脖颈之上。

蛇首微张，度化出数道灵泉。

四面八法浑着一股淡蓝色的气，那道宽大的白色衣服逐渐飘起，老祖之模样逐渐填充。

“成了吗？”老祖望向掌心喃喃自语道。

半片苍穹都布满乌云，而另一半则晴空万里，数不清的祥云笼罩在灵台山之上。

秋后退后几步，神色并无变化，事实上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老祖散去屏障，浑身的气息几乎不受控制的在整个灵台山蔓延开来。

所有麾下的弟子皆跪拜不停，少数年迈之人甚至涕流不止。

“恭喜老祖破关成功。”秋后露出一丝微笑。

老祖四周仍然散发着不止的真气，仿若大海一般，弥漫着整个灵台山。

老祖伸出右手，浑身散发着白光，他一脸沉重的望着秋后：“不要客套，你觉得我成了吗？”

秋后沉思了一会，随即开口：“老祖之姿，以我之所见整个天下能与之匹敌的不超过一掌之数。”

“修真之士，不悟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

秋后向前走了几步，盘坐在老祖面前：“你我皆知人仙为何样，我认为事物皆有尽头，唯独道，无止境也，能够一眼望断的大道，能够走到尽头的大道，便永无成仙之望。”

老祖望着掌心，不甘心的笑了笑，向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太师椅上，“望穿大道……果真如此呐。”

原本高大魁梧的男子，突然变得瘦小干瘪起来，容颜迅速老去，宛若一个垂死的老者。

但他眼神之中的神采并未熄灭，反而还越烧越旺起来，他的胸腔仿若一团炉火，发出滋啦滋啦的轰鸣声。

整个人似乎都将作为柴火一般燃烧，目光灼灼，烧尽着他心中的迷茫。

老祖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可整座灵台山都响彻着他的声音。

“玉液还丹，炼形成气而五气朝元，三阳聚顶。功满忘形，胎仙自化。阴尽阳纯，身外有身。脱质升仙，超凡入圣。谢绝尘俗以返三山，乃曰神仙。”

“仙处何在？灵台方寸山 斜月三星洞，哈哈哈哈哈……”

“成仙之道，就在心中！”

老祖猛地站起，一步，两步，三步。

鹤发童颜，可擎星辰，祥云为伴，赤城之心。

“去吧，去边关，去修行！”老祖对秋后缓缓说道，身形消散在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