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心一进家门就闻到久违的饭菜香。

姜玉琴此刻正好心情的在客厅插花摆盘，不用想也知道，李怀良要回来。

她回头看了眼姜可心，素日怨憎可怖的脸上难得和煦，“去把校服换了，到门口接你爸。”

姜可心倚在门边，摸了摸后颈那团被墨发掩盖的凹凸不平，心里泛起无边的冷意。

曾经，她对这个家也抱有过期待。

四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下着雨的天气，姜玉琴同今日一般，让她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公主裙去门口接李怀良。

那时的小可心还不懂事，只知道要讨母亲欢心就要听话，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做什么。

下了楼，同小区的肖阿姨见着粉雕玉琢的小可心觉得特别欢喜，“可心今天真漂亮，像个小公主！”

小可心甜甜的跟肖阿姨笑道，“谢谢阿姨，今天我爸爸要回来呢。”

肖阿姨闻言脸色一变，都是多年邻居，姜玉琴和丈夫李怀良那些破事早在无数次的争执吵闹中被喜爱听墙角的邻里街坊拼凑出来传了个十成十。

已为人母的肖阿姨看着小可心彼时那张纯真童稚的脸蛋，本能的心疼，“真是作孽哦！”

她拿出刚给自家孩子买的零食问小可心，“可心要吃糖吗？阿姨刚刚买了大白兔奶糖。”

小可心看着肖阿姨打开一袋大白兔，白白胖胖的，可爱得让人眼馋，姜玉琴从来不给她买零食的。

在寥寥几次与姜玉琴出街的记忆里，小可心看着路边小朋友牵着母亲的手撒娇要蛋糕糖果时，她也有样学样，以为只要自己嘴巴甜一点，笑得灿烂一点，姜玉琴也会像那些家长一样，无奈的对自己孩子摇头，嘴里说着“拿你没办法”，眼里却满是疼爱的买来哄孩子开心。

可当她摇着姜玉琴手喊“妈妈”，姜玉琴却像是浑身过了电，瞬间变得暴戾起来，将她狠狠甩在地上，恨声道，“不要叫我妈妈！”

那种厌恶至极的表情，至今还会时不时的浮现在姜可心的回忆里。也正因如此，小可心才隐约意识到，她的母亲和别家小朋友的母亲不一样，并不喜欢她叫“妈妈”，也不喜欢她亲近。

小可心有些不好意思，“肖阿姨，这个奶糖很好吃吗？”

肖阿姨看出小可心的拘束，直接从袋子里抓了一大把都塞进她手里，说道，“好吃啊，阿姨家里的小崽子最喜欢吃了！”

“谢谢阿姨！”小可心两手捧着大白兔跟肖阿姨鞠了个躬，眼里亮晶晶的，“那我要把它们都留着给爸爸，爸爸开心，妈妈就开心了！”

肖阿姨鼻头一酸，不是她感性，实在是当了母亲，看不得小孩受一丁点委屈。

姜玉琴性格阴沉，跟她们这些街坊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女儿却是生得极其漂亮惹人怜爱，肖阿姨怎么也想不通，这么乖的女娃娃，怎么就爹不疼妈不爱？

等小可心满怀期待的捧着大白兔连伞都顾不上打的去门口接那位名存实亡的父亲时，却看到李怀良被李姝媛抱着脖颈撒娇不让他走。

懂事以来从未被父母抱过的小可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冲上去推开李姝媛，“你放开我爸爸！”

不设防的李姝媛被小可心推倒在地，手心戳破了皮掩面哭起来。

李怀良眼见心爱的女儿受伤见血，本能的一记耳光扇在小可心脸上，“你干什么？”

男人下意识的巴掌凌厉又狠辣，小可心承不住力道也重重跌在地上，耳朵有瞬时的失聪。

周遭的声音变得模糊，她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生理性憋出了一眶泪。

小可心在雨泪混杂的氤氲朦胧中看着那个自己应该叫做父亲的人把他的另一个女儿抱在怀里哄，对她的伤口轻吹安抚，温柔的替她擦拭着脸上断了线的珠子……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孩子可以被宠成这样，宛若珍宝……

小可心咽着发哽的喉咙，用手背抹掉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忍着磕伤的膝盖跪在地上将散落的大白兔奶糖一颗颗捡起来，然后全部扔进垃圾桶。

公主裙染上了血渍和泥污，小可心一瘸一拐回了家，却没有带回姜玉琴想见的男人。

姜玉琴满腔希望扑了空，她无视小可心的一身狼狈和血污，掐着小可心柔弱无骨的胳膊怒火中烧，“你爸为什么不来了？让你做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除了给我带来痛苦和灾难你还能干什么？”

小可心看着趋近崩溃的姜玉琴抽噎道，“妈妈，你能抱抱我吗？”

姜玉琴眼睛瞬间瞪得浑圆，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作恶的事，一把推开小可心，“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妈妈不要叫我妈妈！你爸一日不回家，你一天也别叫我妈！”

小可心再次被推着撞上桌角，桌面刚盛出来的滚汤因为突如其来的外力，一大半都倾洒出来倒在了小可心的后脖颈。

嫩白的肌肤瞬时烫出了水泡，姜玉琴似乎也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