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在空中，最终停留在一座一眼望不到边的黑色城池门口。

蛇尾魔物一直在马车内看守，零没有机会看到沿途的路线，只觉得车窗外的光线越来越暗。

“我们到了。”魔物解开她脚上的束缚，一脚将她踹出马车外，她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怎么？想反悔了？”魔物有些不爽。

“不是，我只是想问这什么地方。”她揉着有些痛的尾椎骨。

“这里是魔界。”

怪不得，从她下车开始就有严重的压迫感和不适感袭来，她甚至感觉体内的魔力源泉都被压制了大半。也难怪魔修们喜欢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警告你啊，别想着逃跑，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主上的眼皮底下。”魔物总觉得自己会被眼前的少女骗，因为她眼里都是精明。

“不会的……”

在见到他们老大前，她断不会逃跑。她倒要看看那些人拼命算计自己也要复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货色。

还有那个不知本体的“方绫月”，一桩桩一件件，她都得慢慢清算。

就是因为所谓的魔神……江应看才经历了那些非人的折磨，他本来和圣物毫无牵扯，却生生被人将其放入心脏。

可是，那些信徒为什么选中江应看呢……早就预料到她会降落在天屿宗吗……

还是……

“挂上这个，表明你是我送上的，到时候别弄混了。擅自摘下，验货那群人会毫不犹豫砍下你的头。”魔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刻有蛇图案的生锈铁片。

零撇下嘴角，在魔法大陆，她们一般管这个东西叫狗牌，专门给奴隶用的。

可是，眼前的人群和奴隶也没什么区别。

只见成百上千年龄相仿的少女同她一样戴着镣铐，低着头，无一不留着一头银色头发，有一双温暖的眼睛，只是脸上的表情有喜有悲……

零低下头，收敛了最后一丝气息，缓步走到她们中央。

很远处雕刻着带翼恶魔的黑色巨塔上的大钟刚刚响了十二下，城门洞开。

银色的人流汇成一只蛄蛹着想要钻入城门的蚕，仿佛那里是一个结好的茧，进入了，少女们就成为了另一个人。

“学得像些，让小爷我们慢点收尸。”大门处的魔物们嘲哳笑道，他们身后还围着乌泱泱嬉笑的人群，有魔修，有凡人，一些人的衣物上还绣着某个仙门的符文……

零有些错愕，她原本以为魔神手下都是魔法大陆的魔族。现在已经开始分不清这城中的魔物究竟来自哪里……云津？还是魔法大陆？是纯粹的魔物？还是……转投黑暗的人？

什么是魔？

她在闲聊时也曾经问过老马。

当时他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长道：“是欲望饱涨到极致，不能自控的怪物。”

“食欲，贪欲，爱欲，情欲，杀欲……”

“不管是仙人还是凡人，被蛊惑着迷失本心，便会变成魔化的怪物，这便是魔力量的来源。”

“说到底，谁都可以成魔，无关地域和身份……只不过天生的血脉，会让这些欲望更加强烈。”

“所以，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最开始的魔，究竟产生于怎样的欲望……”

“究竟是多么强大的存在，才能由祂的血肉中诞生出魔族血脉，用祂的精神蚕食那些曾经信仰光明的人……”

这番对话最终以老马提出的颇具哲学意味的问题而结束。

零收回放空的目光。

环顾四周，浓翳蔽天，残月始终不肯露面。

就连努力照耀着街道的红色灯笼，也好像感染了这城中肃杀的气氛，显得黯淡无光。这里没有什么植物，只有几簇红色的彼岸花开放在路旁。路旁的栅子里关着无数衣着繁复的花季少女，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周身魔气缭绕。

见送行的队伍缓缓穿过主干道，少女们眼里的清明才稍微恢复些许，纷纷向队伍投来羡慕的眼神。

她们背后的屏风里，隐约有许多两两交叠的人影在抽动，似乎在随着钟声跳着诡异的同面向的双人舞。从进入城门开始，始终能听见街道旁这些许纵情酒色之声。

街道旁来来往往的，都是妖魔。此间万魑城已是乱象横生，这还仅仅是一个街道……

“快看快看！”一个长着角的小男孩兴奋拉着他母亲的裙摆，“是那些喜欢穿白衣的仙人！”

街道上的“人群”骚动起来，她们的队伍也被驱赶着，为那辆巨大的囚车让路。

“白袍废物们，以前不是很嚣张吗？你们的同门们已经对着主上卑躬屈膝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给我们倒夜壶啊？”魔物们嬉笑着朝囚车内扔着污秽的东西，里面的白衣仙人眼神呆滞，任凭辱骂声回荡在耳边。

囚车越走越远。

“走快点！别磨蹭！”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