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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图谈事时,碰巧遇到过他一次。当时她以为这青年早就毒发身亡了,没想到这人不仅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甚至压根就没被狼咬。他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伤口也只是些轻微擦伤。

青年捧着药箱起身,焦急到额头浮起一圈冷汗,大喘气道:“少、少主,我家小姐出事了,我得赶紧去送药。”

叶星侧过身,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内鬼究竟是谁,重要么?

乌洛部是南阳王妃的母族,乌洛部的秘宝就在宴离淮的手里。而宴离淮呢?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宴知洲派这群人来到客栈的真正目的,但他仍要扮演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受害者,旁观着他们这群棋子在棋盘里厮杀互斗。

这是宴离淮和宴知洲的战争。

从年少起便是这样,他们尔虞我诈、互相算计。可每到针锋相对时,却要把她强行扔到中间,逼她做出选择。

——她的选择,重要么?

叶星厌倦地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晦暗冰冷的情绪尽数消散,只剩下风浪过后的平静。

她逆着人群下了楼,走向后门。

后门旁边是个杂物间,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小几,朽木混杂着茅草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沉暗昏黄的天色让这里显得更加孤寂。

叶星靠坐在桌边,抬头望着窗户,让自己放空思绪,不去想任何令人烦躁的事。

她其实很喜欢这样一个人待着,极其静谧的环境下,连时间都失去了作用。她不用再去想世子指派给她的那些九死一生的任务,也不用再去思考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才能在这旋涡之中全身而退。

可惜,外面沙暴肆虐,这地方也没那么安静。

身后脚步声传来,叶星微微偏头,余光瞥向那道身影,“贺兰图怎么样了?”

“她受惊见了红,我已经让卫善去帮忙了。”宴离淮说:“卫善这段时间一直留在贺兰图身边帮她调理身体,应该不会有事的。”

叶星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宴离淮走到叶星身旁,倚坐在桌边,递给她一壶酒,“我从没想过用它去算计你。”

叶星面无表情扫他一眼,没接,“你猜猜,你在我这里的可信度还剩多少?”

宴离淮抬起双手,“真的。我没打算扮演受害者耍你们,那东西虽然在我这里,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它,更不知道宴知洲为什么会突然盯上它,所以我也在调查这件事。”

叶星道:“那你应该知道,那个‘骨’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宴离淮实话说:“可能是那东西的名字。”

叶星一点也不信,“你连这东西的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拿到手的?既然世子和乌洛部达成了交易,那就说明乌洛部那群人压根不知道秘宝在你手——”

她话音猝止,紧接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侧头看他:“这东西是你偷来的?”

“怎么能叫偷呢?”宴离淮说:“这东西本来就是我阿娘的,他们乌洛部霸占这东西十几年,我如今也只是让它物归原主罢了。”

叶星张了张口,可话到嘴边,又生生憋回去了。

“有什么想问的?”宴离淮将酒壶放到两人中间,对她说:“尽管问。我都会告诉你。”

叶星开口道:“南阳王妃不是部族的神女吗?怎么会……”对于别人家的生死大事,叶星平生觉得斟酌措辞要这么难。

正在她皱眉思索如何说才能听起来不那么冷血时,宴离淮忽然接话道:“怎么会遭到乌洛部的驱逐,被抢夺了财物,甚至连她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被排斥在外?”

叶星点了点头。

“就像贺兰图说的一样,乌洛部之所以能达到鼎盛状态,皆是因为他们精通驭兽之术,族内无论是老人还是幼童,手里皆有属于自己的动物,有的是鹰,有的是狼,还有人专门驯养毒蛇为己所用。”

宴离淮偏头看她,“猜猜看,我阿娘养的是什么?”

叶星想起了庄子里那个兽舍,“……狼狗?”

宴离淮笑着摇了摇头,“是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