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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的初心其实是想和少主友好地畅聊几句而已,只可惜,”他一扫周围,有些遗憾地说:“事情总是不如预料的那么美好。”

叶星慢慢侧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一张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这些人都是她从南阳王府里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

不只是精锐。她曾在南安王府和沉洛暗中调查过每一个人。这群人在练武场上从没有表现出任何虐\杀嗜好,也不会像其他训练者一样做个只会听令行事的木偶。

南阳王府里培养出的训练者只有这两个极端的性格,而他们便是那群极致黑白中恰到好处的灰。

他们有着自己的思想,在武功学识方面也是训练者中的佼佼者。他们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把自己扮演成毫不起眼、众多木头训练者中的一员。又在苛刻的环境下,叛逆地偷偷做着可能会被责罚的举动。

他们是和沉洛、叶星、宴离淮一样,即使被藏匿在阴影之中,也依旧向往破晓的暗星。是这个血泥污池中独特的离群者。

这群人跟着叶星脱离了南阳王府的地狱,在龙潭镖局里找到了短暂的光明。他们一群人在委托任务中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或许江湖上那群所谓的患难之交,都比不过他们的情谊深厚。

他们出身自相同的黑暗,有着相同的成长经历,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叶星目光一一掠过那群人,从白小星,凌息,以至站在最后方不太起眼的黑衣人。

——这群人里面,究竟谁是宴知洲安插在她身边的内鬼?

一种莫名的情绪自脚底蔓延而上,仿佛连血液都结了层冰霜。她的心脏如警铃作响具象化般毫无规律地极速跳动,好似要蹦出胸腔。她轻轻吸了口气,焦木的腐味冲进鼻腔,反而让她更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种从来没体会到的情绪,或许就是沉洛常跟她提起过的——恐慌。

她这些天来和他们透露过多少情报?他们对她的真实想法窥探出几分?宴知洲又是什么时候把这个人安插到她身边来的?

是不是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她想彻底离开南阳王府,脱离宴知洲掌控的想法?

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和重物砸地的闷响顺着大开的窗户传来,在这极其诡静的环境下变得尤为清晰刺耳,似乎连这破烂将毁的屋子都被震得摇摇欲坠。

尽管已经早有准备,可直至此时此刻,叶星才真正地意识到,她所选的这条路,只能她一个人走下去。

因为所有人都可能会背叛她。

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被爪钩横在脖子上不过是一场恰逢其时的戏。那道爪钩悬了下去,而另一把刀却紧随其后地横在她的颈侧,她不能回头,因为稍动一分,就会被割得皮开肉绽。

这场棋局加入了太多棋手,谁都在扮演棋子,谁都想扮猪吃虎吞杀对方。

混乱缠绕的思绪如水中杂草般浮动纠缠,叶星双手慢慢握拳,直到掌心传来指甲刺肉的钝痛,才让她稍微找回些理智。

“以后事情不如愿的地方还多着呢。”叶星淡然地说,一切惊疑荒诞的情绪都被她强压在了内心深处,“你也该长大了,要学会自己适应,别总是牵连别人。”

宴离淮看向白小星,似炫耀般故意稍俯下身,凑近叶星耳后道:“若是每天都有叶少主悉心教导,想来我进步一定很快。”

白小星那股被压下的无名火又窜上来了,“你、你……”被低估的小孩儿“你”了半晌,话也没说出口,最后咬牙恨道:“疯子!”

“把剑放下吧。”叶星似是对此毫无察觉,“凌息说的对,外面群狼环伺,以后需要互相帮扶的地方还多着呢,现在急着闹内讧……还不到时候。”

她此时恰好站在两方人群的中间,仿佛一只脱离群体的猎豹,孤傲地站在分水岭边缘。

叶星单手扶着刀鞘,望着灰屑飘荡的窗外,轻声道:“毕竟,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