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最后还是走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背影看起来有些难过。

付妄也有些难过，可是没有办法，她不能去不管这件事情，不然她日后也不会安心。

翌日，付妄病了，大夫进进出出来了好几日，也不见好。

还是冷，付妄整日在床上，天天喝药，也没有什么好转。

不仅仅是陆尘天天往这里跑，就连慧怡公主也来了几次，付妄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同慧怡公主说了话。

慧怡公主不如从前一样欢快了，好像明白了许多。

付妄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疼。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慧怡公主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一看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不问世事，天真活泼，对待陆尘更是坦率真诚。

如今，就像是被迫长大了一般。

她嘲笑了自己两秒，现在在这里说这些。

两人心平气和的谈了许多，慧怡公主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谢谢，别扭得慌。

付妄笑了笑，这还是她生病以来，第一次舒心些。

又是三日，三皇子娶妃，娶了何丰宇的妹妹，又是三日何丰宇回国。

再后来，时间就好像是被迫变快了，只是对付妄来说日子还是那样难熬。

她觉得自己没有生病，只是有些难受，太医也来了几次，说她是心病。

她听完都笑了。

庸医。

她哪来的心病？

再后来，她的风寒好了，回春了，到了四月。

她这个偏僻的院子里面已经很久没有来外人了。

最开始还有付青，禾茨来看看，到现在好像没怎么来了。

她便整日无聊的呆着，有时候烦的慌就会忍不住抓自己，回过神来有心想还好衣服可以挡住。

她变得好像更不开心了。

又是日起日落，七月，爆发了战争。

外面乱了起来，付妄心里甚至没有什么起伏。

这是迟早的事，她也有些热，便自己整日待在树下乘凉休息。

她身子好像更差了，但是又好像没有。

但是她手臂上的伤是越来越多了，她有些烦躁。

十一月，宫变，三皇子同三皇子妃同他国逼宫，付将军在战场上投降，三皇子去救被关在皇宫里的付青和荣夫人，荣夫人被下毒死了，三皇子妃捅了付青一剑，陆家政变，陆尘同陆家分裂，禾家出面，皇帝死了，太子即位，凌国战败，班师回朝，付将军战死沙场，付青罪不可恕被处死，付家上上下下无一例外被处决，陆家只死了陆尘父亲的那批人。

付妄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七日知道这个消息的。

第一时间就吐了一口血，然后就咳嗽不止。

就缓了下来，僵硬的思绪才活络了起来，才想起上一次见付青的时候是八月那次了，付青让她好好的待着不要出去了。

付妄笑了起来，泪却忍不住的流，她像是疯了一样，抓着自己，喉咙不断的发出嘶吼。

月付哭着抱住了付妄，一遍遍的喊。

付妄又吐了一口血，陆尘再来之时见着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那白皙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

他甚至说不出话来。

……

付妄再度醒来的时候，缓了好久，见陆尘在旁边坐着，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子，强装镇静，声音却有些悲哀，“是都没有保住吗……”

“对不起……”

付妄笑了笑，心里一阵阵的疼痛，“不怪你，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跟你没有关系。”

是的，陆尘先是要保陆家才是付家，付将军不知死活，害死了所有人。

其实原本不是死局的，只是原本她是可以救下这些无辜的人的。

皇上不害她，甚至她可以凭借自己的才能在原本皇帝就欣赏她的情况下去得宠，实在不行她去求禾大人的帮助，一样的能保。

只是她的命保不下，可是没有关系的。

原本是可以的，她一个原本就可有可无的命是可以换来那么多无辜的人活下去的。

可是没有，她怯懦了，她当时觉得自己好累，累的慌，所以她答应了陆尘，所以自愿退出了这一场战争，所以她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没有活下来。

那一刻好像所有的东西都不重要了，付妄没有了自我，世界在扭曲，她好像变成了一半是木偶，一般是人，人的那面在疼，让她生不如死，木偶的那半在思考，理智的回想着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过错都在自己身上。

难过，痛苦，死亡。

所有的一切好像是一把烈火，烧的她不知自我，她的血肉在焦灼。

她发了疯，她变成了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