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3)

一束玫瑰的骨头 雾已 1819 字 2023-05-26

盛大而古老的祭祀典礼在夜幕降临时开始,祭台上以玉器作为载体的高脚拖盘,盛有粟、稻米、粮酒、活畜鲜血。

古老的鲜红火把飘起浓烟,映照出三面牛首骷髅头骨架起的高架,面骨如同恶灵审视前方,族人身穿民族服饰,在一阵庄严肃穆号角声中,缓缓将手举过头顶,拇指错开相握,蹲下身来,单膝跪地,弯下身体一拜,持续约5秒钟,意为送灵归;起身再拜,祈求子孙繁衍;三拜,祈求五谷丰登。

紧接着号角声落下,鼓声响起来,急促且沉闷。

人们一扫肃穆氛围,无比欢喜,在祭台面前升起火堆,火堆腾起焰火,再把祭祀品依次投入火堆中,燃烧愈加旺盛,给人带来光明、温暖和希望。空气中有着动物皮毛和脂肪燃烧的气味,人们围着火堆跳跃纵歌,通宵达旦。

席言拍了不少照片,留下了对他而言珍贵的影像资料。脑海中浮现出在作者自传中看到的那句话:人们对神灵心存敬畏,相信祖先灵魂能保佑子孙后人,神秘的祭祀便成了守护文化的继承者。

薛洋穿过欢声载舞的人群来到暗处,在席言的耳边大声道:“闻特助打电话过来了,让我立刻带你回去。”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不能任由一个伤号在外乱跑,该回去了。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站起来,对于他相当吃力,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似乎在找什么人。薛洋问他是不是在找赤莫?他又安静下来收回视线,告诉他回去吧。

病房里,打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近窗而立的闻徽。

循声而来,她转身目光沉寂地看着他,目光在空中交汇。

薛洋把人扶到床上,再把一双拐杖靠墙放着,不敢去看那神色冷漠的女人,他嘱咐席言好好休息,就急匆匆离开了病房,远离了是非之地。

席言坐在床边,沉默片刻,垂着眸打开相机看拍摄的影像。

脾气一向很好的少年,突然变成了一块顽石。

闻徽看他那不搭理人的样子,眼里升起几分寒意,对着门口喊了声保镖的名字:“让医生过来。”

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下午没吃上的药也重新补上了,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他还是坐在那里,翻看着相机。

屋内静悄悄的,她向他走去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直到闻徽上前从他手中夺过相机,他才愣了愣,动作渐缓地仰头望着她,微微抿唇,眸光平静。

她面上的情绪全都清清楚楚、细致入微地暴露出来,不再隐藏。

“没收了,睡觉。”语气冷到了极点。

他是听话的,但他想先洗澡,于是他撑着床头柜站起来艰难地要去勾那副拐杖,他想站起来去浴室清洗自己,今天外出出了一身汗,带着这样粘腻睡觉的话,他睡不着。

但是由于他的沉默,闻徽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

她一脚把拐杖踢在地上,在他怔怔地看向她时,又一掌把他推倒在床上。

这样的席言仿佛是一团棉花,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油盐不进。

“我让你睡觉休息。”

被粗暴对待的席言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了点,微敛眼眸,才张嘴说话:“我要先去洗澡。”

闻徽沉默了几秒,又一脚踢在他受伤的腿上。

他吃痛地望着她,满目通红,只觉得心里的委屈一点点攀升。

“姐姐……”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在他解释后还毫无动机地踢他。

她太奇怪了,忽冷忽热,要么不管他,要么管得细致又强迫。

她听了,终是冷静了些,他露出她熟悉的面目,让她察觉不到的欣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样看着他,仿佛找回了一点主动权。

像尖锐的刀尖射进了心间,她不曾正视过的个性意识也终于成形并显露出来,他就该满心满眼的望着她,从她给的目光中怀有小心翼翼的期盼又卑微怯懦地期盼回应。

阴暗且腐朽,像在混浊不清的脏水沟里滋生了邪恶种子。

她挺喜欢折磨他的。

多独特的性癖。

她抱着臂缓缓弯腰,灯光把她的暗影投在他身上,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因疼而紧蹙的眉头,因她而受伤委屈的眼睛:“席言,你还喜欢我吗?”

窗帘微微拂动,室内的一切都因她而显得虚幻飘渺。

席言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微妙,他回首过往,便分辨不清眼前的女子是何用意。

他像水中的鱼儿,她是站在岸边的猫。

无论用什么诱饵,只要他上钩了,他都没有活路。

于是他再次敛下了眼,睫毛覆下来,遮挡了她的视线。

闻徽没什么表情地收回了手指,静看他良久,并未向往常一样离开,而是扶起他,往卫生间里走。

席言虽是心间惶恐,却还是听话地跟着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