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病秧子秀才(1 / 2)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秒刘香花尖利的咒骂声就回荡在整个院子里:“贱丫头空口白牙的胡嚼什么!你那腿分明是你不小心摔的,关你三叔什么事?还敢要银子,早点死了老娘给你买两块棺材板!”

“东平家的!你闭嘴!再嚷嚷一句,就滚去宗祠跪着!”

陆涛忍无可忍,铁青着一张脸冲刘香花吼道,他这人向来是个脾气好的,很少动这么大的气性,实在是这老娘们太不像话了。

他转头看向三房媳妇,语气不容抗拒地指挥道。

“正礼家的,去你娘屋里拿一两银子出来,顺便看看老大媳妇醒了没有。”

“啊……娘,我这……”

赵氏哪有那个胆子,他这话本来就是说给刘香花听的。

只见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嘟囔似的咒骂了一句“赔钱货”,转身不情不愿地往屋子里走,把门摔得震天响。

“老二家的,还不快让那贱人从屋子里滚出去!一屋子的晦气玩意儿,说她两句还摆上谱了?个杀千刀的,当年怎么就没跟老大那个短命鬼一起死了!”

“……”

这话不是一般的难听,陆涛只觉得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北丫头!我的小北……”

一声凄厉的喊声猛地响起,正是被人用一碗冷水泼醒的杨喜云。

她之前就气晕了过去,这会儿衣服头发都是凌乱的模样,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看到院子中间好么泱泱的地站着的女儿,竟是又哭了出来。

“小北,刘老四没有把你抢走……真是太好了,娘就知道你阿奶和阿爷还是疼你的……”

杨喜云此话一出,院子外立即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陆东平也听见了,老脸上有些挂不住,让陆正义又装了一锅烟,闷头抽了起来。

陆北依鼻头发酸,扔掉了手里的砍柴刀,朝杨喜云伸出手,声音哽咽。

“娘,我腿疼,你来扶我一把。”

杨喜云自是满口答应,等握住女儿的手,看到她脸上脖子上明显的青紫以及不正常扭曲的右腿,这才发觉不对劲,杏眼瞪了起来,眼泪流得更凶了。

“小北你的腿怎么了?还有你的脸……有人打你了?呜呜呜……我的小北命好苦啊……”

陆北依忍着腿疼,还得腾出手来给她擦眼泪,看在旁人眼里,这对母女俩的形象瞬间又凄惨了一个度。

陆涛见主屋的门还关着,黑着脸,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东平家的,快点出来!你就算是磨蹭到明年这银子也得给!”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敢情给出去的不是你家的银子,你不心疼啊!”

正屋门开了,刘香花拉着一张刻薄的老脸冲了出来,手里抓了一吊铜钱,劈头盖脸地朝母女二人俩扔过去,恶声恶气地骂道:“拿了钱赶紧滚!老娘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摊上你们这一家子的催命鬼!”

骂完之后,她又蹭蹭蹭回了屋,重新把门甩上,陆东平这个一家之主一点脾气都没有,不止没有生气,还招呼二儿子送客。

“天也不早了,大家伙儿都回去吃饭吧……北丫头不是摔伤腿了吗?回头把村头的王郎中请过来看看,不严重的话就别买药了,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在场之人皆唏嘘不已。

对此,陆北依反应如常,甚至乖巧地说了一声“谢谢阿爷”,然后才在杨喜云的搀扶下往院子外走,陆涛看着更心酸了。

没错,陆家大房不在主屋住,五年前陆正仁死在山里后,大房就从主屋搬了出来,住进了陆家在山口处的老房子,两间破败的茅草屋。

刘香花美其名曰说是因为陆南巢身体不好,老房子那边清净,适合养病,其实就是这个老虔婆见老大死了,从大房身上捞不到银子,就狠心把孙女孙女和儿媳妇扔在老屋里自生自灭!

陆北依被杨喜云搀扶着走出院子,身形骤然眼前一黑,单薄的身形晃了晃,直挺挺地往地上栽去,

陆涛:“金福过来把北丫头背回去,陆远,你快去村头把王郎中请过来!”

“大家伙儿别在这儿站着了,都散了散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再次从浑浑噩噩的梦境中醒来,陆北依一脸麻木的盯着头顶洗得发白的床帐,细细听了一会儿屋里的动静,方才确认之前发生的那些都不是梦。

王郎中刚给她把错位的腿骨复了位,把写好的药方交给自己十二岁的小孙子,小孩接过,转头出了门,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多谢王郎中专门跑一趟……您看这药钱?”

老者捋着花白的山羊胡轻轻叹息,“给个诊费就行,那两副药就当是我老头子可怜这孩子吧。”

杨喜云自然是感恩戴德,先抹了一把眼泪,才从怀里摸出二十枚铜钱递到他面前,王郎中一把揣进怀里,目光往床边一瞥,正好看到床上的人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