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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沅之兄寒窗苦读十余年,打算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扶持家族。

加之颜安楼的亲妹妹,即颜沅的姑母前些年机缘巧合之下入了宫,也需要有个娘家人在前朝扶持些。

颜沅刚及笄,其母就去信安国公府,欲拜托自己的母亲给颜沅寻一门绥都内的婚事,以便将来全家搬至绥都。

虽老安国公病逝前,苏宜姝也曾归家,两家未断了走动,但如今颜沅去安国公府还是有些尴尬的。

她如今只是商户女,纵使江阜颜氏有钱,可在绥都世家看来金银那也是俗物一堆,颜沅更是择亲的下下选。

这也是庄嬷嬷为何紧盯颜沅的缘故,颜沅从小病弱,也被养得骄纵了些,若是行为举止再出了什么差错,婚事只怕愈发艰难了。

庄嬷嬷正说得起劲,却见颜沅和青黛已经开始挑选起衣饰,她连忙停嘴,拍了自己的头,“诶呦”一声,忙着说:“夫人给娘子准备好衣裙了,且等奴婢去拿来。”

颜沅闻言有些错愕,母亲怎连这样的小事都准备周到了。一旁的青黛笑道:“夫人果真处处惦念着娘子呢。”

片刻后,颜沅忍着困意,换上了一身浅蓝色底白玉兰花连烟月华裙。

庄嬷嬷给她仔仔细细地梳了个坠马髻,头上簪了个珍珠玲珑八宝簪,又抚平她衣上的褶皱,顺势将一个白玉镯子套在她手上。

一行人刚拾掇好,船身就剧烈颠簸几下,抛了锚,靠岸了。

众人悬在半空的心也落了下来,在路上漂泊了许久,终是到了绥都的码头。

颜沅带上轻纱帷帽,被青黛扶着走下画舫。

安国公府的马车是早早在此等着的,打头的是老夫人身边最有脸面的常嬷嬷,她发鬓斑白,用头油抹得利落,连根头发丝都没落下来,瞧着便是个极精明的人。

岸边吹来带着腥味潮湿的风,吹动了颜沅的帷帽,连带着满头微卷青丝也随风摇曳,隐约露出靡颜腻理的小半张脸。

颜沅常年喝药,对味道甚是敏感,那股闷热带着鱼腥的味儿直直往她鼻子里钻。

痒意从嗓子眼爬上来,她拿起手帕掩唇,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庄嬷嬷担忧地拍着颜沅的背,断断续续的咳声也唤回了常嬷嬷的思绪。

瞧着颜沅的打扮,常嬷嬷脸上褶皱的角度更真切了些,“表姑娘快上车,歇上一会儿,等会老夫人见了您呐,一定会高兴的。”

庄嬷嬷年轻时与常嬷嬷是旧识,多年未见也生疏了些,可她眼珠一转,想着去打探打探消息,便随着常嬷嬷同坐后面那辆马车去了。

紫苏一把掀开最前面的马车帘子,蹦着上了马车,她是颜沅身边另一个侍女,年纪尚小,心直口快。

此刻她嘟起嘴气鼓鼓地说:“苏家明摆着没把娘子当做一回事儿,连个主子都没来。”

青黛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小祖宗哦,下次说话注意地方,若是被人听见了,还以为娘子如何不满呢。”

紫苏讪讪,也悟过来自己失言,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二人转头看向颜沅,却见她坐得端正,莹白的小脸因着刚才的咳嗽微微泛红,垂眸叫人看不清神色。

青黛、紫苏便都噤了声,娘子刚及笄,夫人要将她送来绥都,属实是有些仓促的。

想来娘子也是不愿的,在家中,娘子是全家的掌上明珠,整个江阜地界随她折腾。

可到了绥都,即使是自己的亲外祖家,娘子人生地不熟,终究算是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

自此一路沉默无言,只余马蹄踢踏落地声夹杂着辚辚车轮声,枣红色的骏马高扬着头,稳稳地拉着车厢,驶过人声喧嚣的朱雀大街,向着权贵扎堆,寸金寸土的拱辰街而行。

马夫微勒缰绳,骏马嘶鸣声随之响起,马车停稳在安国公府的侧门。

常嬷嬷:“表姑娘,这就到了。”

车厢内传出一句应答,紫苏先利落地蹦下来,接过颜沅的手,扶着她下了马车。

颜沅抬头,虽是安国公府的侧门,却也是描金牌匾,庄严肃廖。

常嬷嬷领着颜沅一行人进侧门,穿屏门,又绕过雁翅影壁,走过垂花门后的抄手游廊。

颜沅隔着层纱瞧清了自己母亲长大的国公府,粉墙环护,飞楼插空,可谓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又辅以佳木茏葱,就连游廊也是白石为栏,处处彰显着贵气。

她只得在心中感叹:到底是有权势,纵然颜氏再有钱,也断断不敢如此露财。

若是颜府也这般奢靡,有钱却无权,只会平白惹人妒忌,境遇恐比当下还不如。

思绪转瞬间,她又想起在宫中没有家世支撑的姑母,近日萦绕在心头的郁气也散了些。

颜氏是该有个官身了,兄长苦读,而她提早来绥都,争取将颜氏的布庄开到这处,能为家人探探路也是好的。

苏老夫人住在四喜堂。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