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全身都软了，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整个人瘫了一样挂在窗沿上，只靠手铐支撑。如今，他身陷囹圄，似乎印证，一直以来，他所做的，并不是正确的。

他穷尽一生，想摆脱楚佩之的阴影，可直到现在，也没有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他像是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柱。

所以，他真的错了吗？如果那夜没有喝多，没碰楚月霞，如果楚佩之没有为此跟他翻脸，后面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用真心换真心，他会得到楚佩之吗？

他突然不敢去想。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到底对不对。

而他，最终，他的人生，究竟得到了什么？

后半生铁窗相伴，还是一颗冰冷的子弹？

时光不能倒流，所有的一切，再也无法印证。

此刻，凌玥默默站着，心绪却平静许多。

多年以来的困惑，终于得到了答案。

这一瞬间，她释然了，不再重要，不再困惑。

曾经亲眼目睹母亲车祸，没能见到最后一面的遗憾，她目睹了世间最残忍的事，曾经在灵堂蜷缩着弱小的身躯，在阵阵雷声中瑟瑟发抖。

终究，过去了。

凌玥淡然地看了一眼瘫在那里，目光呆滞，神情枯槁的凌世兆。

她叫了一声，“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如今你身陷囹圄，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今天，算是我见你最后一面。”

“以后，再也不见。”

说完，凌玥转身，投入了穆北辰的怀抱。

“我们走吧，我没有想知道的了。”

“嗯。”穆北辰紧紧抱住凌玥，带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等。”

被绝望悔恨淹没的凌世兆突然开口。

“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一件你妈的遗物。结婚的时候，你妈送我的。一枚蓝宝石男士戒指，你妈死后，跟她相关的东西，我都处理掉了，唯独这枚戒指……我没扔，保险柜密码367921，你拿去吧。”

说完，凌世兆不再说话，当初，能丢的他都丢了，唯独这枚戒指，曾经无数次想丢，拿起又放下，最终还躺在他保险柜的角落里，蒙了尘，最后慢慢淡忘。

如今，众叛亲离，算是留给凌玥最后一点念想吧。

凌玥脚步一顿，身躯颤了颤。

母亲离世，没有一件东西留下，全都被父亲狠心丢弃，连睹物思人的东西都没有。

如今，这算是凌世兆良心发现？

穆北辰察觉到她颤抖，将她搂得更紧，轻声，“我们走。”

凌玥点点头。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跟穆北辰一起离开。

外面的天，更冷了，轻呵一口气，都能形成白雾。

穆北辰将自己的大衣裹在她的身上，“冷不冷？”

凌玥摇摇头。

上了车。

穆北辰将凌玥拉过来，搂在怀里，“你先缓缓，等你心情好点，我再开车。”

他首先要把老婆哄好了，她现在怀孕，心绪不佳会影响胎儿成长。

凌玥靠着他，“我没事。”

穆北辰吻了吻她的额头，心疼极了，她怎会没事？亲人的背叛，比任何刀都要锋利。如果他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