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夫解释着，“太子恕罪。不是我不敢杀人，只是这家伙话太多了。”

“我也不是聋子。”

扶苏淡淡道。

卫尉池武将头低得更低。

“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要你们说，张苍确实是罪该万死。”

众人哪敢接话，都噤声不言。

张苍见太子来了，认为他又是要在临死前戏弄自己。张苍装作没看到，对他说的话也充耳不闻，只将自己的头面埋在地上。

扶苏迈步来到了张苍的面前。

“张苍，如果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在死前之前，对我说些想说的话，伱这次要说什么？”

张苍一听，将头抬起来，一双眼睛里闪着求生的欲望。

不知道是因为树下有人站着被惊扰了不敢，还是其他？

众人都很惊讶地看着这个张苍。

赵高躬身站在嬴政身后。

那一刻，自己的内心也是灰暗至极的。

熏香在大殿里氤氲，烟雾袅娜腾起。

后殿里一众郎卫都看着灌夫，有人眼中是羡慕，有人眼中是不解。

面对太子给予他的生死考验，他之前仿佛是真的无所谓一样。该不会，张苍此人貌似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其实是因为本就想着求死吧。

张苍下意识想低头，却发现他已经头在地面上了。

就像是当初自己在章台宫，在看到大王放弃自己，转而重用赵高的时候。

太阳的光芒已经不再炽热，黑色的乌鸦有树枝可以停下，但是始终没有落脚。

林信在一侧看到张苍眼里满是平静。

而今的秦国，之所以能够被拧成一股绳，靠的就是法、统一的郡县制。

他若是再想不出个办法来弄死，他就要死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道路有两条，一是卷钱逃跑，二是和太子一搏。

“太子，您既然得到了张苍，那为什么不做些什么，好让廷尉府的人不要再来捉拿审问张苍呢。”

因为他居然让太子亲自赶过来再救他。

张苍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在好几日愁眉不展之后，嬴政越来越意识到，秦国的郡县制是多么正确，官僚制度比起世卿世禄制也是历史的进步。

张苍坐在院子里，他在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当认清了自己后，张苍倒是越发坦荡了。只是眼里的光也不见了。

这些臣子，一旦等到他们到了自己的封地，到时候不是互相结交反攻寡人，就是自己益地扩张千里，意图和寡人争锋。

张苍这下又四处张望，这宫里除了高墙就是高墙，认识的人里值得信任的更没有几个。

“胡说。我之所以得到太子的喜爱，那是因为我恪守我的职责。”

大概只有在死亡面前，人才能想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赵高想清楚之后，便来到了嬴政身前。

卫尉拍着灌夫的肩膀大笑，“好好好。你恪尽职守。”

如果要做成这件事，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同样的问题，我给你机会让你你再回答一遍。在你死之前，若有机会，有什么想对秦国太子说的？”

赵高守在嬴政身边。

灌夫则在一旁站着，他看着这个张苍信步离开的背影，突然对他生出些佩服之色来。

只有扶苏在院子里踱步时踩着枯叶的声音。

“愿为太子效命。”

只是，这可就事情大了。

到此为止，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在面对死亡时不惊不惧。

后殿里原先热闹的气氛忽地被一扫而空，每个人都像是原地凝固了一样。

他还是对功名利禄有着渴求。

嬴政看着眼前的沙盘，沙盘上的大多数城池，上面都挂着秦国的旗帜。

所以，这个张苍，他不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恰恰是因为知道宫里的人大都是趋炎附势，但是不愿意曲意逢迎，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窘况。

张苍没有说话，只是在池武面前站定，拱手作个揖，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低着头，口里是一嘴黄土。

大王，这可怪不得我。

“太子不杀我？”

作为秦国的继位之君，他要做的就是继承这样的体制。

池武则在一旁忙着给张苍赔礼。

“张御史，方才言语之间多有冲撞。张御史素来海量，还请御史不要放在心上。”

嬴政今天没有在处理政务，这几天，朝中生出一些流言。

看太子这么重视他，大家都认为张苍今日死不了了。

空旷的大殿里凉席已经被拆下，现在快近冬日，殿里又多放置了几个暖炉。

您的王妻与太子非要杀了我，如果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