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争(2 / 3)

“啧,还需要弟弟说明白?”祁王笑起来,笑容敷衍不达眼底。

“既然三弟都说那是谣言了,又何必来当面质问?”

“肯定要求证的啊,否则我拿着一句谣言怎么当筹码呢?”

太子挑了挑眉,“三弟的话,孤有点听不懂……你我是兄弟,即便在朝中有着分歧,但也不至于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吧?”

此话一出,祁王当即撂了手中的酒盏。

他扯着嘴角,满目的阴冷之色,“皇兄说的话倒真是好听得很啊!兄弟?呵,我哪里承受得住太子殿下这句弟弟呢?你想对付我或崔家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派人去查思韵?她何处招惹到你了??”

太子看祁王失态,他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平静自若了,“三弟误会孤了……她也没有招惹孤。不过是孤在查阅卷宗时,发现了五年前那桩旧案的遗漏点,所以才会起了心思再去探查的,并非故意针对你的外室。”

“滚!我还不知道你,别冠冕堂皇地找借口了!太子,你我堂堂正正相争,若真要使出这种手段的话,就别怪我不尊兄长了。”祁王恶狠狠地警告道。

太子听见这话后,蓦地笑了笑。

祁王真是好笑得很,还尊敬兄长,他何时尊重过自己这位兄长?

“三弟,既然你误会了,那我也无话可说,顾思韵的身份想必你早就知道吧?窝藏前朝余孽,若父皇知晓,你猜他会怎么处置你……还有她?”

“哦,那你尽管去父皇面前告状吧!你以为我会害怕?太子,在画舫上和谢佩媱私会的男子其实是你,对吧?贺伯安是帮你挡灾,你勾结谢家,暗地里的意图昭然若揭,难道父皇就会放过你吗?”

两人隔着宽阔的桌子四目相对,眼神甫一触及,便是一阵无形的电闪雷鸣迸发而出。

祁王从来不会畏惧太子,因为从小到大,崔贵妃就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若非皇后死得早,太子之位怎么可能落到他头上呢?

她又说:等着瞧吧,太子迟早要垮台……到那时,母妃和你外祖父都会鼎力扶持你……我儿丝毫不逊于太子,入主东宫的殊荣也理该是你的!

绵绵细细的言语像穿了线的针,扎进心间缝出一道道隐秘又无人所知的秘痕。

祁王眼底团聚着嗜血杀意,他本就算不得多儒雅知礼,所以盯着太子时,凶恶的目光都未曾掩饰。

“三弟,心性太过暴戾恣睢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冲动易怒,不就是仗着父皇的宠爱与纵容吗?倘若没了这份帝王之宠,你和崔家还敢来孤面前叫嚣吗?”

眉目上的笑意消散后,太子的脸上罕见地展露出几分悲悯和不屑之情。

他移开目光,嗓音冷薄:“帝王心最难揣测,你又焉知他会因着这点宠爱就会厚待崔家?你和崔贵妃都得意忘形了吧……”

祁王气恼异常,却深知太子说的话是对的。

但他强撑没有表现出丝毫忧惧的神色,“那又如何,父皇就是喜欢我啊!你纵使不肯承认,可也没办法扭曲事实,没有到最后一刻,任何情况都不是能从你口中下出来的定论!”

皇帝即便不喜崔家,可也不见得多喜欢太子。

说白了,他俩就是半斤八两。

哪怕是打起来了,都没有谁能占据上风。

所以太子知道,想要打破平衡,只有让制造天平的人消失才行。

他神色淡淡地接下了祁王的挑衅之语,只说:“既然乾坤未定,那三弟便拭目以待吧,你就好好看着最后的定局是谁胜,又是谁败……”

太子推开身下的椅子,‘吱呀’一声,木头相互摩擦时发出刺耳的动静,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半开的大氅搭在桌沿边,若隐若现地能瞧见内里窄瘦的腰腹。

“不管结局如何,你我二人都是血脉亲缘的兄弟,我们并非生来敌对,只是有人执意如此。”

他那张好看到像女子的脸上遍布阴霾,撕开伪装后,太子终于舍得流露出几丝真情。

祁王闻言嗤笑出声,“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事情从古至今还少吗?太子殿下说出这句话,是为了将来能求取一线活命之机吗?”

冷寒的话音落在厢房中,太子未置可否,他站直身体理了理有些褶皱的大氅,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行至门口时,太子又顿下脚步,他偏头对祁王道:“你若是不想顾思韵成为别人要挟你的弱点,那你就该尽快除去她了。”

“滚——”祁王怒不可遏。

随着房门合上,他挥拳重重砸在了桌面上。

他又不是冷心冷肺的太子,一个女子,他还能护不住吗?

祁王狠狠灌了一杯酒,又将太子痛骂了一番才解气。

长夜空寂,有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皑皑积雪上。

银华似缎,飘渺又轻浅。

玲珑楼的后院少了往日的热闹和喧嚣,只剩下风过时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