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都(1 / 2)

千秋岁 礼七 1067 字 2023-05-26

庆炀十九年,春,大雪。

浑厚的钟声穿透凛冽刺骨的寒风与暴雪,传遍整个大庆后宫——是九声。

七声太后薨,九声皇帝崩。

这代表着开创大庆唯一的太上皇——庆渊帝,寿终正寝。

在玉蓯山为庆渊帝祈福的太后驾车回都。天下大丧,举国披麻戴孝,所有婚嫁事宜推迟三年举行。

皇宫各处一片白色,与大雪融为一体。

“阿晏如今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说话的是淑贵妃阮氏。自从褚皇后仙逝,皇上不立继后。太后将凤印交给了晋位的淑贵妃,由她统管后宫。

沈玉姝面露忧色,“阿晏如今尚且痊愈,但自从醒来就常咳嗽。太医也只是说她是伤心过度,再加上旧伤未愈,抑郁于心,这才引发症疾。”

“这也是情理之中。”淑贵妃在走到偏殿的窗前,推开窗户。刺骨的风夹杂着雪花飘进来,屋内火炉燃烧,温暖如春,瞬间化为虚无。

“她自幼养育在庆渊帝身旁,极受庆渊帝疼爱。如今先帝驾崩,她一时半会自然接受不了。”淑贵妃叹了口气,“告诉太医院的人,务必好好医治阿晏,胆敢怠慢半分本宫亲自问罪。”

有婢女推门而入,低声道:“娘娘,临安公主来了。”

淑贵妃关紧窗户,由沈玉姝扶着,“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沈晏缓步走来。她一袭白色孝衣,外罩一件白狐毛厚裘。她眉毛生的弯,柳叶眉。又生了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内勾外翘,眼尾上扬,似半含秋水,波光潋滟。

但沈晏的脸生的柔和。低眉颂言时,如同悲世悯人的菩萨。

满头乌黑的发丝仅由一支檀木发簪挽起。由于大病初愈的缘故,显得她楚楚可怜。

“阿晏见过淑娘娘,三姐姐。”她规规矩矩的行礼。

“快别行礼了,赶紧坐下。”淑贵妃扶起她来,拉到座位上,“身体觉得如何?”

“一切安好。只是我自己不争气,让您担心了。”沈晏乖巧的回答,随后掩帕轻咳一声,脸色又添几分苍白。

淑贵妃见她这般乖巧,又不禁生出几分心疼。

眼前的少女再尊贵又能如何。如今疼爱她的人又少了一个。

“阿晏只管好好休息,有事只管告诉淑娘娘。”淑贵妃将自己用的暖炉塞进沈晏手里,“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公主外出不知道带个暖炉候着吗!”

身旁的婢子惶恐,跪了一片,沈晏眸中光色流转,随后轻咳几声:“淑娘娘莫要担心,我无碍的。”

未等淑贵妃斥责,外头的棉帘子掀开。

是庆炀帝身边的掌印太监——梁益贤。

“杂家给淑贵妃娘娘,和安公主,临安公主请安。”梁益贤说。

“梁公公前来所为何事?”淑贵妃挥手示意婢女为他上茶看座,问道。

梁益贤没有座,也没有喝茶。他只是看着沈晏。良久,他才道:“皇上口谕,临安公主跪听。”

沈晏端端正正的跪下,虚弱的道:“儿臣听谕。”

“速令临安公主前往昭圣殿觐见。”

“儿臣遵旨。”沈晏很轻的蹙了一下眉头,由身边婢女扶起来,理了理衣衫,准备跟着梁益贤一起走。

“梁公公慢着。”淑贵妃笑颜如花,“不知这个时候,皇上请临安公主前去所谓何事?”

“陛下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能猜得到的呢。”梁益贤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沈玉姝拦下淑贵妃,不再让她继续追问。她说:“梁公公慢走,本宫与母妃不送了。”

梁益贤行礼,带着沈晏离开。

淑贵妃看向沈玉姝:“姝儿,你为何不让我问清楚!”

沈玉姝:“母妃,你不明白吗?”

淑贵妃不明所以,“我明白什么?”

“皇祖父刚刚崩逝,还未等阿晏病疾大好,父皇就已经迫不及待将她召去。”沈玉姝道,“皇祖父自居太上皇,将皇位让给自己意气风发的儿子。这是世间少有的气魄与胸怀,父皇与皇祖父虽是亲父子,可我看,父皇并没有那种气量容得下阿晏。”

“阿晏自幼生养在皇祖父身边,耳濡目染的不是与儿臣一般的女红女戒。”沈玉姝目光一顿,低声道,“恐怕是帝王之道啊。”

淑贵妃一惊,跌坐在椅子上,“连你都能知晓的道理,不要说皇上了……”

“没错。况且朝中还有不少是皇祖父一手提拔上来的重臣忠臣,很难不说这些朝臣们没有与阿晏见过甚至深交过。”

踏上过权力之巅峰的人,怎会甘心拱手相让,必然会断绝一切威胁的可能。

淑贵妃面色苍白如临大敌。当即高喊:“来人,备轿昭圣殿!”

*

沉重的风雪声在暖轿里格外大,淑贵妃心急如焚。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