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卿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跟着牢役走到了那间专门关押死囚重犯的牢门口的。

直到他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后，才恍然清醒一般，等不及牢役开门，他便噗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祖父、阿爹、三叔……”

回应他的却是冷漠的转身，只留一个背影给他的前兵部尚书云忆白。以及那欲要上前却因碍于父亲的缘故又踌躇不前的他的三叔云忆折。

而他的祖父则坐在了最里面，似是不愿见他，云离卿心中怅然若失，明明是最疼爱他的几个人，对于他的出现，他们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没有惊喜，没有激动，有的只是淡漠。

云离卿的眼神渐渐暗淡，似乎在那一刻，他觉得他委身于顾司璟的事情，他们是知道了，所以他们才会对他这么冷淡，大约是失望至极了吧。

他的心仿佛被重锤反复击打，心中充满了无助。

站起身后，他觉得脚下似乎也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脚步变得凌乱了起来。

牢役开了门，侧身让云离卿进去后便再次哐嘡一声将牢门锁了起来。对着里头说道：“一会我再来开门。”

这话说的已是带了几分客气了，若不是带他前来的是暗影卫的大人，这天牢他又怎会让一个陌生人进入。

“祖父……”一进去，云离卿就对着坐在角落的云海再度跪下磕头。

等不及云离卿开口，云忆白便对着背对着他的云离卿，一脚狠狠的踹了上去。

“你滚出去！我云氏没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子孙！”云忆白大口喘着气，胸前因怒意而起伏明显。

一手更是指着被落了锁的牢门。

云忆白的话，让云离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云忆白，那双眸子里满是绝望和难过。

“阿爹……”云离卿的声音嘶哑，似乎有些失声，“阿爹，是在生阿离的气吗？”

“你心疼他做什么！你瞧他什么样子，堂堂一男儿经不得我的一脚，传出去也怕不辱没了我云氏的脸面！”云忆白眼见着云忆折一脸心疼的样子，对着云忆折没好脾气的说道。

“阿爹，不知阿离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云离卿爬起身来，对着云子平屈膝跪下，在他记忆中阿爹即便不如祖父、三叔那般宠爱他，可是……也是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

莫非……再一次怀疑自己成为顾司璟的人，这件事是被他阿爹知道了。

可是，这天牢之中守卫森严又有谁会把自己的事情传到他们的耳里呢？就算传入祖父他们的耳里，他们那么溺爱自己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呢？至少要先质问他一番，才会给他定罪啊！

“你还有脸问出口！”闻言的云忆白，气不打一处来，来不及收住的手掌，对着云离卿的脸狠狠的甩了几下，瞬间云便在云离卿的脸上起了一道红肿。

云离卿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忆白：“阿爹……”。

在云离卿的记忆中他的阿爹从未有过如此愤怒的时候，也从未真正舍得打过他。

云海见状哪还能继续沉默，急忙开口道：“够了！阿离好不容易进来一次，你平日不是时时都念着阿离吗？怎么真见着人了，反倒生气了，还打人，真有出息！”说着云海更是趁着云离卿看不到的时候对着云忆白使了个眼色。

“阿离快起来吧，是阿爹，一时心情不好，冲动了，脸上可疼？”云忆白瞬间似是又变成了那个疼爱儿子的父亲。他弯腰扶起跪在地上的云离卿，而后柔声说道。

“阿爹？”起身后不解的看着站在面前的父亲。

云离卿突然觉得这几月不见，他的阿爹不可避免的苍老了许多，视线转向祖父和三叔，却发现他祖父的头发几乎已全部花白了，果然这牢狱之苦最是催人老的。

而一向恣意风流的三叔亦，隐约可见的少了往日的精神，显得有些萎靡。

可是……身为晚辈的自己却不能为他们做任何事？

尽管顾司璟没有明说，他们之间的交易能给何人免于死刑，但是云离卿也不会傻得认为就他的一夜承欢，便可以换回祖父他们的性命。

“阿离……”云海与他最为疼爱的孙儿四目相对，后不免心酸。

这孩子自幼便是在他们一群人的庇护下长大，何曾受过什么委屈。

如今却因为他们的罪孽，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那明显消瘦了的身体，看的云海恨不得自己从未有过要为荣王夺得天下的想法来。

他明明已经退让了，八年前他就退出荣王党了，如今他更是主动让阿离交出兵权。

没想到皇上还是不肯放过他们，竟是将云氏三百多人尽数关押了起来，只等将老二抓捕归案后一同判决。

也是因这原因让他们苟且偷生了几个月。

“对不起……”

“祖父何出此言！今日我们祖孙几人好不容易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