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傅红雪冷哼了声起身要走,江流赶忙张开双臂拦住他:“陪我待一会儿,我陪你待一会儿也行。”

傅红雪没听见般再度迈开步伐,江流索性张着胳膊迎上去,抬着下巴像是在威胁他,其实只是她比傅红雪矮太多了,站得越近下巴的仰角就越大。

她眨眨眼:“一小会儿,我知道你下去也睡不着,不如在这儿让我陪你说说话。”

傅红雪道:“我对你没话可说。”

“怎么就没话可说了,我虽然话很多,但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我嘴巴可是很严的。”她说完抿起嘴唇,松开的一瞬双唇回过血来,重新变作晶莹的嫣红色。

十九年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姑娘嘴唇的傅红雪默默别开眼。

江流径直走过他,甩甩胳膊在屋脊上坐下:“红雪,你总是看起来有很多心事。”

傅红雪扭头向她,没答话但也没走。

江流拍拍边上的空位:“来坐呀。”

傅红雪耳根热度消退,兀自思忖,或许...他能从这个缺心眼的女人嘴里问出他们师兄妹去边城的目的,叶开无故提起白天羽,实在让他感到不安。

于是他拖着右腿来在她身边,没有坐下,想了想道:“你说错了,我没有心事。”

“你好嘴硬啊。”江流扭脸瞅他,想起他发病时还一副倔强的神情,顿时觉得可以理解,“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是那么想要听你的心事,你听我说就可以了。”

傅红雪问:“你不和你的师兄说吗?”

江流道:“他有他的心事,我的心事跟他的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傅红雪道:“你说给我,是因为你觉得我的心事比起叶开的也算不上什么。”

那是当然。

叶开背负的是杀父之仇,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心事还能比这更沉重了。如今世界变成这副模样,叶开的心中一定很茫然吧,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因为她也茫然,相信没有人经历过比这更大的灾难。

“...看着眼前这座废城,你还能想到什么一睁眼就要去完成的事吗?”江流问。

“有。”傅红雪答得斩钉截铁。

江流很讶异:“是什么?”

“活着。”只有活着,他才能确保仇人死在自己前面。

江流摆手:“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那我也想活着,谁还想被丧尸咬一口变得它们一样吗?我还得和师兄去边城呢。”

傅红雪问:“你们去边城做什么?”

江流反问:“你去边城做什么?”

“杀一个人,或许不止一个。”

江流眨眨眼:“红雪,你是受雇的杀手吗?”

江湖上杀手组织她听得多了,什么西夏一品堂、青衣一百零八楼,都是拿人钱财□□,亦或者替人给别人带去灾祸的杀手组织。

她觉得傅红雪这人的气质,嗯.....确实像是干杀手这行的。

见傅红雪冷着脸没有要答的意思,她又问:“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咯,那我问你,你就不担心你要杀的人已经变成丧尸或者不知所踪了吗?还有你的雇主,如果你历经险阻杀了那人,可你的雇主却变成丧尸了,你怎么办?”

其实江流藏了点私货,她自己代入叶开的立场觉得难以进行思考,于是转换角度来问问傅红雪。

这里“要杀的人”自然代表的是叶开的杀父仇人,而“雇主”只是她发散性地想到了,就顺带问一嘴。

傅红雪被她给问住了。

江流叹口气道:“很难吧?这种问题谁碰到谁歇菜,根本想不通的,越想越不知所措,这场瘟疫让所有事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又无能为力。”

她喃喃道:“但好像除了走下去也没有别的选择,毕竟我们都还好好的不是吗?”

江流想通这一点,突然觉得畅快不少。她转念一想,该不会叶开早就自己想开了吧?难怪今晚的屋顶只有两个人!感情他正睡得香甜!

她随即站起身拍拍傅红雪的肩:“红雪,谢谢你听我说心事,说出来好受多了,如果你也愿意说给我听就好了,你说出来也一定能睡个好觉。”她打个哈欠,“屋顶还给你,我先下去了。”

傅红雪看向了肩头的手,手指细细长长,皮肤冻得有些泛红,看起来十分不可靠,但是落在他肩上时老成地拍了拍,是想努力给他带去些宽慰。

“对了红雪,你是因为什么习武的?”江流走了两步又忽然问。

她知道傅红雪不见得愿意分享,只垂眼自问自答,“我是为了惩奸除恶,行侠仗义......”可眼看世界七零八落,就快分崩离析,她突然又没那么有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