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他双手各提着一袋行李跑到某栋大楼前面,按刚才注册处那老师的指点,想来这栋楼应该就是男生宿舍。他也不多看,直奔宿舍楼的大门。

门廊中,正好有个女孩从一边走廊的转角处走出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那女孩被惊吓得有点花容失色,她急忙闪让了一步,然后对他尴尬的笑了笑。反之,他因突然刹住脚步,以至手提的行李左右摇晃几乎让他失去平衡而跌倒,好不容易才站稳。他张口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来。想不到男生宿舍大楼此时会出现个女孩!

不得不承认,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让他眼前一亮。她齐耳根长短的秀发,脑后颈椎以上剃着短短的发脚,这是当下最流行的少女发型。身上穿着浅灰色的印着抽象图纹的圆领T恤,下身是一条黄色及膝短裙,裙下外露着一双藕条般的玉腿,脚上似乎没穿袜子净是平底白布鞋。这身打扮对于这几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读圣贤书”的高中生涯的他,算是第一次见到。在高考后那个漫长的暑假里,经常和他一起聚会,一起谈高考的得与失,谈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谈论未来前程的几个女同学也偶然有过类似的发型与装束。但这位女孩,让他感到无比的新鲜和某种以前从未有过的说不出的感觉。

更让他怦然心动的是,她腮红洁净的瓜子脸上那双大眸子含笑流转。

“你好。”那女孩友好地向他点了点头。新学期还未正式开始,进入男生宿舍大楼虽然不算得什么,但与一冒失的男生差点撞上,她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道红晕。看到他正腼腆地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上,便作出了不必要的解释,提了提手上的那袋洗衣粉,含笑说:“呃,我是来借洗衣粉的。”

“不好意思,”他也为刚才的莽撞而道歉,并顺便问了句,“请问,新生宿舍怎走?”

她顿了一下,边说边转身往两边走廊指了指,“建筑系往左,土木工程系向右。”然后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出门而去了。留给他一阵的诧然、悸然和怅然......

对于从未出过远门的他来说,广州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感到陌生与新奇。

几个小时前。

坐在爸爸开往广州的小汽车上,看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高大的细叶桉树和远处不停后退的田野,他的脑海里浮想联翩。

所谓未出过远门是指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外公本来就在广州工作,是某机关杂志的领导。妈妈说过他是在广州出生的,而且在他一到三岁那几年,年轻的妈妈经常带他到外公这边小住。还说那时候偶尔会坐坐火车,当时的火车并未通到他们这里,通常是要坐一段长途汽车,到了附近一个城市才能转乘火车。他和很多小孩一样,喜欢坐火车。但他对这些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即使家里还有几张他孩提时候和妈妈在广州动物园拍的黑白照片。

就要来这个外公大半辈子工作的所在地上学,他自然地想起外公。在他上小学那年,外公才退休回老家养老,他对外公的记忆也只是从这时候开始。

这位廉洁奉公的外公可谓两袖清风,直到退休,在广州还没有一处房产,甚至连一件象样的对于乡下人来说有所区别的贵重点的物品都没有。慈祥的外公也从未向外孙提过在广州的工作和描述过广州这座城市,也许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他每次去探望外公时,都见到外公家里放着许多从广州寄过来的《求是》、《南风窗》之类的杂志报刊。外公有时见到外孙来了,就拿起刚寄到的某本杂志对他说,“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小平同志的观点就是好哇!”“你看,事实证明改革开放的路线是正确的,现在国民生产总值显著地提高,人民的生活马上就要好起来了!”看到孙辈的一脸茫然,又有点扫兴地嘎然而止。而这个外孙只对杂志上的插图感兴趣,他喜欢美术,遇到好看的插图,例如:紧密团结在一起握着拳头高叫口号的工农兵、寒风中傲放的英雄树红棉,万山素裹千里雪飘中的长城,都想对着描画下来。

他还想起那个只比自己父亲小几岁的堂兄说过,以前曾经骑自行车到广州呢,但由于没钱投宿过夜,所以每次都是一日就来回。虽然他们的小镇离广州并不远,但当时坐长途汽车在那条破烂的国道上总要颠簸四个小时才到达广州。直到今年高中毕业,他骑自行车最远的路程,也只不过是从他们小镇到达20公里外所属的地级市区。堂兄长的壮举让他佩服了很久。

现在终于来到广州,它并没有想象中的繁华,经过的街景也不见得有多现代。自行车多到几乎占据整条马路,汽车像草原中的快马进入了羊群中只能缓慢而行。总的来说,这里的街道大小以及两旁骑楼式的建筑和他们市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市区大很多而已,他觉得自从进入这市区开始,他们的车开了大半天才来到他们要去的那所学校。

学校的校园倒比较新,看上去像是一个建好没几年的校区。校园依山而建,虽然不大,但楼宇高低错落,环境别致。由大门口延伸到校园中心的主干道上人来人往,大多数提着行李像是新生。还有校道两旁的各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