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没写,毕竟也没有律例写女人可当官。 薛翰林道:“虽孝治天下,国重家。国有需时,便父母丧亦可夺情。夫妻之道乃是情义,可和离,可出妻,岂能与孝道提并论?若二者并列,是否夫妻与父子并重?则七出之律,需要改一改了。” 男官道:“岂有此理,世间岂有丈夫亡故,妻子不守夫丧的。” 叶大人道:“谁告诉你我不守夫丧了。我当然要守夫丧。只这跟丁忧有什么关系。” 双方争辩不断。 最后,皇帝说:“妻守夫孝三年,夫守妻孝一载,当有之义。叶宝瑜——” 叶大人道:“臣在。” 皇帝说:“你当为杰守孝三年,三年之内不得另嫁。” 叶大人道:“臣遵旨。” 皇帝道:“没有律例规定官员要为夫妻之丧丁忧。倒不必。” 有男官不服:“那是因为从前没有女子。如今时移世易,当修律例应时。” 皇帝点头:“也有道理,那如何修呢?我想想,女官为夫丁忧三年,男官为妻丁忧一年,好,就这样,众卿可有异议?” 实际上,那个男官员说要在律例中加上夫妻之丧的丁忧,就已经有许多人脸上变色了。 皇帝这么一说,立刻便有人出列:“臣有异议。薛翰林所言有理,夫妻情义虽重,岂能重父母。若夫妻之丧也丁忧三年,则置父母之孝何地?” 皇帝说:“也有道理,那这样……父母之孝丁忧,可延长至五年,正好全了大家的孝心。” 这下,很多人不是脸上变色了,简直是全身抖了一抖。 刚还在观望的许多人都出列反对。 连提出这个谏议的人都后悔了。 死个爹五年,死个娘五年,十年没了。 老婆生孩子更容易死。 朝上就有好几个人都在妻孝中。 死一个老婆再一年。 这辈子仕途就在不停的丁忧中去了。 别说三年五年了,凡丁忧一年,位子都被别人占了去,你再回来,哪里还有缺?便有,能有现在的位子这么好吗?这可是熬了好些年一点点熬上来的。 谁也不乐意。 女官为夫丁忧之事,几乎一倒的局,不了了之了。 此等廷辩,除非要保密的,否则稍晚都会有文录流入士林。 季生也买了一份。 别人都在揣摩皇帝对这个事的倾向和态度,只有他,读着薛英的辩词嘴角露出了笑意。 来年春闱,季生又顺利通,殿上,授了进士出身。 虽没能点中翰林,到底也是进士了。 鱼跃龙门。 他又一次出现在薛英前。 他有显的紧张。 “翰林可有配婚之想吗?”他鼓起勇道,“如果有,翰林我……” 薛英凝视着他,问:“你家中有些什么人?” 季生道:“父母健在,有个兄长,个嫂嫂,五个侄儿,六个侄女。” 薛英一直知道叶大人为什么选了武安伯做夫婿。 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深刻地感同身受。 季生家里是京城小户人家。 家中人口众多,便平辈也是兄嫂。 若嫁他,便有了公婆兄嫂。 这六人中任何一个若与她不合,或受人收买,去衙门告她一个不孝,她的一切努就都毁了。 便是兄嫂都能做到,因七出中便有一条是“口舌”。 所有这些人都不可控。 因她若嫁了,就是这家的人,就是这家的财产。 有个万一,一切都白费了。 她有兄长,也有弟弟,家里亦不可能让她招赘。 薛英垂下眼:“此生早许下愿望,专心仕途,心婚姻。君之错爱,不胜恐慌,只愿君,能择佳妇,成良缘。” 季生满通红,连连行礼:“唐突了,唐突了。” 匆匆离去。 薛英抬眼,凝视他背影。 正如叶大人所说,人生得有取舍,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既已取,必有舍。 又一年,薛英与叶大人并辔行,边行边聊,忽然前有迎亲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