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华依然找的是上次那个人。

小刘看见老虎就啧啧称奇：“这县城里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没几个见过真的老虎啊。而且，这张皮除了背上有一道口，其他地方完好无损。毛泽光亮，是头好虎啊。中华，你这次要卖多少钱啊。”

顾楠清这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李中华之前在山里，只在一个伤口上深入。原来是完整的毛皮更值钱啊。

“四个脚我要，其他全部拿走，六百块不议价。”李中华面无表情。

六百块！

顾楠清瞪大了眼。

小刘掏出手绢擦擦汗，赔笑道：“不贵不贵！只是我身上没那么钱啊。”

“那我另外找人。”李中华说着开始捆车。

“可别！等我，等我！半小时。”小刘着急起来，转身就走。

“还有这个药材。两百块！不议价。”李中华将背篼递给小刘。

小刘扒开树叶，看见里面的东西，瞪大了眼，又看看李中华，又看看顾楠清。他可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年份的药材。

他的眼睛落在顾楠清背着的背篼里。上面覆盖着和这框东西一模一样的树叶，里面肯定也是一模一样的好东西。

李中华摆摆手：“你吃不下那么多。这个我们要去市里一趟。”

小刘接触李中华这些年来，知道这个人虽然有些落魄了，但是背后有着很强大的人脉。就凭他每次交易地点在陈老这个地方，他就不敢乱来。

小刘背着背篼，点头哈腰：“是的。这只老虎都有点太醒目了。”

小刘一走，陈敬民盯着顾楠清看。不知为什么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这个姑娘比上次来长得胖了一些，也结实了一些，眉目……

他醒悟过来。

这姑娘的眉目像他去世多年的老伴。

他有一个外孙女和一个孙女，都不像他那老伴。

孙女陈芸岚长得粗一些，性格好抱打不平、又爽朗又爱多管闲事，来了几次都提到这个顾楠清。

外孙女周建红长得好看一些，也会打扮，但是养的却又太过娇弱，动不动就娇滴滴掉眼泪。所以这次下乡当知青，自家女儿才千挑万选要她来这里。她也不想想，那么多年，他连下放在石门寨最好的朋友都不敢去看，更不要提去看一个小知青。

虽是这样想，但是最终他还是让周建红去了陈芸岚那里。

眼前这个小姑娘嘛，上次来瘦瘦弱弱脸上没一点肉，看不出来。这次来脸上有些肉了，可以看得出来眉目很精致，眼中透着一股灵动，笑起来更有一股亲切感觉。

他看着她和蔼可亲地笑了。

陈敬民对顾楠清招招手：“你去洗个脸，喝点水。”

李中华抬抬眉头，在陈敬民和顾楠清之间来回看了看，便招呼顾楠清打开院子的水龙头，帮她摘去头上的枯枝败叶杂草。

顾楠清鞠着水洗手洗脸，再把辫子打开用手梳理重新编好。用手蘸着水拍打裤子上灰尘，不多会，把自己收拾干干净净，顺手还帮李中华拍干净背上的灰尘。

陈敬民看着顾楠清，只觉得她现在更像了。

“这有饼干和糖，你尝尝。”陈敬民过世的老伴爱吃点小零食，他习惯在家放点。

顾楠清看见糖眼睛一亮，拿起一颗来，扔在嘴里，闭眼尝了尝。

是菠萝味的，和陈知青给她的吃过的一模一样。从舌尖甜到了舌根，小小一颗一下就没了。

“这个在哪儿买的，多少钱一斤啊？”快吃完糖，顾楠清才睁开眼。

果然还是个孩子，喜欢吃糖。陈敬民笑了：“这个糖啊，是红红从京市带来的。听说要一分钱一颗，一斤的话两块钱吧。”

“河边一块五一斤，不用粮票，味道不如这个。市里两块一斤，不过更好吃一点。”李中华说道。

顾楠清默默算起来，按照书上和黑石婶子说的估算一下：十斤甘蔗就能出差不多一斤黑糖，包起来也可以卖，但是味道不好。十五斤甘蔗出一斤白糖，做成水果硬糖也差不多能有一斤。自家院有五分地，只种了一半的甘蔗。五分地能出四千斤左右的甘蔗，差不多能出两百斤水果硬糖。那能卖好几百款钱？

想着，她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打算回去借铁牛来开垦五分田也种甘蔗。自家还空着一间屋子，得赶紧把制糖的锅和机器做起来。做一个过滤器、分离器加一个切糖机，应该就够了。是的，见证过无数机械的顾楠清为了提高效率，并不打算全手工做糖。

院子里有一颗古老的石榴树，陈敬民在石榴树下摆着了石桌子，自己坐在摇椅上喝着茶摇着。

陈敬民瞧这姑娘想问题想的傻傻的，便看向了旁边的李中华。

石榴树斑驳的影子落在顾楠清身上，把一件蓝布衣服硬是衬出深深浅浅的花斑来。李中华端着搪瓷缸，看着身旁发呆的姑娘，像看见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一样，唇角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