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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二月,春色醉人,本是出门的好时候,偏偏今日京城内乌云密布,闷热如被火炉蒸着。大家不愿出来,想着熬过正午就好,却来了场声势浩大的雨,将这城里大多数的商铺都逼得大门紧闭。

不合时宜的雨,京城像深了一个颜色。

这时,一股急风吹过,屋檐上的雨水滴落——擦过屋檐下一人右肩。那人并未察觉,只低头踱步,似在焦急等待着谁。

过了一会,斜前方走来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并不高,但胜在相貌英俊,身材魁梧,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六,眉宇间有岁月风霜。雨天里,他没打伞,穿过湿答答的街道,走向女人——

“余灯影。”

女人兀自垂眉,心里还在想着事,余光瞥到眼前出现一只沾了水的布鞋,抬头望去,第一句便是,“找到了吗?!”

“附近两条街的商铺都打听过了。”

“如何?”

“你别急,已经知道景琉在哪了。”

“那还等什么?”

女人掀起衣裙侧身便要走,男人却一抬右手,抓住一旁木柱将她拦住。

“你干什么?”

“有人在那盯着,不着急。”

“为什么,”被叫作余灯影的人眉心出现一个川字。她大概四十有余,穿一条竹青色的长裙,仪态合度,脸上虽涂有脂粉,但仍可见眼角的细痕。头上梳着个皆鬟式的发髻,上面珠钗正随着动作而晃动。

她说,“二公子不见踪影,万家的人却还在府里等着,所以我们才要出来找人啊?”

话虽如此,男人却摇头,“夫人不希望我们那么快将人带回去,因为.....”

还没说完,一道鞭炮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像是要破开这濛濛雨景,气势十足的敲锣声,难闻刺鼻的火石味,不一会便从四面八方勾出不少人来,去往那喧闹之地。

余灯影张张嘴,才要续问,对面男人却偏头看向那处,松散的眉头在这一刻皱起。

“糟了,”他道。

“怎么?”

“我忘了今日是芙蓉楼开张的日子,景琉就在那间酒楼旁边,以他的性子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

又是一阵风穿过街道,几片树叶被吹起,落在屋檐下——那儿早已是空荡无人。

万府,一处坐落在郊外的宅院,一件大门紧闭的祠堂,有人跪在其中。

用火烤过的板砖,堆砌成这不过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青灯荧荧,祠堂上方虽铺了瓦,却不能遮蔽风雨,幸好今日天晴,日光钻进那漏空的砖瓦,照进祠堂正中央。

她跪在里面,没有蒲团,膝盖硬生生和粗糙的青砖地接触,又因戴着面纱,不能知晓容貌。

静谧无声,外面两人的对话清晰传来——

“夫人,二小姐已跪了有三日....”有人哀求着,是她的婢女。

“那又如何,让那丑八怪多跪一会,”有人趾高气昂,是府里的夫人。

“夫人.....奴婢求您了,让二小姐出来吧,或者让奴婢送一些吃的进去....”

“她配吃我们家的东西吗?你给我滚一边去。”

轻微声响,婢女被踢到一边,爬起后揪住夫人裙角,“夫人,老爷今日去张府谈小姐的婚事。”

“那又如何,”夫人眼皮一掀,嫌恶地低看过去。

“即便小姐再不愿意,这场婚事也会举行,如果到时张府的人发现小姐.....”婢女一顿,咬牙道,“发现小姐正在被您虐待.....”

“你这是在威胁我?”话没能说完,夫人便怒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虐待她了,她配得上作为人的待遇吗?!前些年我们家因为她的容貌,受过多少闲言闲语?”

“您怎能这样说,小姐她和寻常人没有不同。”

“夫人!”这时,有一年长的婢女跑进院子,似乎有急事,附耳在夫人旁低语。

祠堂里,女子侧目,望向身后门窗。

她听到夫人焦急的声音,“哎呀,昱儿怎么又闯祸了,我得、我得赶紧去私塾找先生!”

“夫人....小姐她.....”

“别挡路,滚!”

接着便是急促的步伐,外面恢复平静。祠堂里,她隔着一层纱,看着自己发麻的双腿,正在有一阵没一阵地捶打,忽然听到身后吱呀一声,有日光涌进来,一道影子出现在青砖地上。

“小姐。”

“思盈....”她转过身去,软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刚要开口,对方便扑过来,“我带了水。”

日光落在思盈的脸上,她的脸是平淡的,没有一点棱角,脸型为长圆形,是娇滴滴的长相。只是身上衣裳朴素极了,有种春日落叶的违和感。

将端进来的盘子放到地上,思盈递给二小姐一碗面,“夫人和老爷都出去了,现在府里没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