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姣篇(1 / 2)

十里红妆 几度闲云 1257 字 2023-07-05

小陆将军颤了颤,沉默着伸出手,扒下自己的面罩,从我这个角度看,只能见到他暗淡的白发。

“原来你还记得我。”他声音沙哑。

“镇北王麾下的苍云军团,银白的铁骑曾驰骋于整个九州大地。”

“是的、是的。”他低低微笑,握紧了手中的一枚戒指,“苍云还没有死,苍云依然在。”

突然,他闷哼一声。

胸前洞开一个大口,灼热血花顺势泼上我的脸颊,匕首从手指尖无力垂落,我后退了几步,看到一个与小陆将军打扮殊无二致的黑衣人站在他身后。

“年轻人就是靠不住。”他这样感慨,拔出了胸膛的利刃,像一只苍鹰呼啸飞来,冷冷寒光刺痛了我的眼眸,杀气逼面而至。

我要死了吗?那一瞬间,我这么想。

血流的太多,我几乎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然而一把袖刀如离弦之箭,破空穿云,打在那寒锋的锋刃上,刹那间万千霜华漫天飞舞,黑色的身影像一只大鸟落在身前,将我牢牢护住。

姬景怀抱住我,背部绽开大片的血花,那一定很痛,但姬景却像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似的,用手掌盖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低声说:“没事了,有朕在,一切都会好的。”

万箭齐发,如暴雨轰然而下,箭簇没进血肉,耳边尽是痛呼喊叫,似乎有人挣扎着想要靠近,却只能被无数只箭洞穿身体。

“王……”

便再无声息。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挣扎着抓住他的手掌,透过指缝,我看见一双黑色的眼眸,那么悲伤,那么无助。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我忽然想起入宫初见时的情景,姬景孤身一人立在山海屏风后,白的脸,黑的发,冷寂的眼眸,披上肩头的大氅,握在手中的藏蓝诗书,他明明就站在那里,却好像同周围的一切竖起了一堵看不见的高墙。

如果他注定孤独,又为何让我遇见他?

如果我们注定分离,又为何让我们爱上彼此?

爱。

我陡然察觉到这个字,心痛难耐,几乎不能呼吸,像一颗石子投注湖泊,激起层层涟漪。

是啊,我心想,原来,我已将这颗心交付与他。

他会痛吗?

我不敢确定。

可我真不想他痛苦啊。

如果可以,我还想将头枕在他肩上,说上几句玩笑话,感受他胸膛里震动的笑音。

##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十里红妆开满湖泊。

我走过水榭长廊,白色的裙裾拖在身后,脚掌触及木板,发出铎铎声响。

一个人影映在木梁垂下的纱幔上,亭中那人峨冠博带、端坐抚琴。

倏然风动,吹开纱幔,露出那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与似挑非挑的薄唇。

他默默起身,拨开纱幔,从亭中走出。

夜浓重,月低沉,暗色中那条身影高大而孤独,他抬起双手,任长袖从腕口滑落。

而他在说:

琰儿,过来朕这边。

红色昙花燃烧在他平和又悲伤的眼眸中,倒映出我如优昙花静立的身影,我克制不住向他奔去,长长的披帛从臂弯中滑落,他抱住我,头轻轻埋在发间。

然而姬景却忽然说:“你是来接我的吗?”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不解,但他又小心翼翼用手抚摸上我的脸颊,低哑道:“那么多年过去,你终于肯来见我一面了。”

我注意到他的手,宽大,温热,却不知何时,生了一层薄茧。

有哭声游游荡荡传来,我仿佛被线勾着一点点飞向夜空,雪白的衣裙翻飞如浪,他抓住我的一截披帛,又眼睁睁看着它于指缝流逝。

我醒来,看见太后姑姑坐在床边,满是皱纹的眼角蓄满泪水,像是擦觉到我的目光,原本涣散的神光忽然凝聚,她抖了抖嘴唇,高兴道:“醒了、醒了,哀家的琰儿醒了!”

更多的声音嘈杂起来,很多道喜,很多关切,太后姑姑站起身,却因为过度神伤狠狠一晃,随行的大宫女连忙上前搀扶,太医叮嘱了些许,这嘈杂声才渐渐消退。

刚醒来,我身体很虚,只能躺在床上用膳,并无什么胃口,只用了些清淡的蔬菜粥,太后看见这一幕,又忍不住絮叨了许多,这样交谈了些许,气氛融洽起来,太后又盯住我的脖子,不言不语。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横亘在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