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绘心领着无央进了房。

烛光昏暗，看不清无央的表情，只一张苍白如雪的脸，衬着门外的夜色显得格外突兀。

能有什么表情了？绘心微微一叹，“主上，脾气不太好——”

“嗯。”无央仍是低着头，淡淡回应。她只是一个药奴，主子的一切，她只能承受。

“主上——”见她如此淡漠，绘心欲言又止，“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无央不答。

她不需要明白。

她只需要知道，她是冰蚕的宿主。冰蚕，可解百毒，可压制天下毒物之首——赤蛊。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他死！”谷主的话犹在耳边。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谷主落泪，心如刀绞。

“我也不会罔顾你的性命去救他。你若愿意，我定会护你周全！”

她自小在忘忧谷长大，谷主待她极好，她全然信任谷主。因此，她答应谷主，成为冰蚕的宿主，以身寄养冰蚕。

“赤蛊，乃天下奇物之首。寄宿人体，有增功之效，却会使人身染热毒。赤蛊长成后，能最大限度提升宿主功力，但毒性也会异常凶猛。每次毒发，如烈火焚身，有暴血而亡之险，必须以冰蚕压制。而压制的方法——”

那时候，谷主沉默许久，才说出八个字：冰火相融，阴阳相合！

无央从未见过这位西疆之主。

江湖早有传言：西门胤，铜城城主，掌管西疆四城七帮，故号西疆霸主；因家中排行第四，又称铜城四爷；其性暴戾，酷好美色。

她突然拉住绘心的衣角，后悔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绘心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

即使并不熟识，绘心依然握住她的手，给予温柔的安慰，“你只需记住，传言，并非真实。”

说完，绘心关门而去。

正是初冬，西疆的夜总是格外森冷。

无央缓步走进内堂。

堂内微暗，仅一盏莲花灯在偌大的空间里摇曳着冬夜的萧瑟。

正中是一张垂珠绘彩的大红木床。

浅浅的异香沁入鼻尖，无央的心绪随之波动。想起为她净身的嬷嬷教导的事，一抹异样的情绪盘绕心间。

无央握紧披风，心生却意。

她的左手腕上，有一道蜿蜒丑陋的疤，那是冰蚕入体时留下的。冰蚕初入时，她险些支撑不住，是谷主日夜守护、舍命相救。

她曾许下誓言：定会以命相报！

无央垂下眼帘，退下披风，躺上床。

她身穿一件碧色的轻衣，单薄的如春水上的浮萍。

离开忘忧谷时，正是暮春。

傍花花随风，临风风逐花。却是与她在无关系。

思及此，无央竟浅浅笑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无央笑容凝滞，心弦紧绷。

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她再次想起谷主的话，“我那胞弟，模样甚是俊俏，你切莫被他古怪的脾气给吓到了！他呀，可爱着了！”

突然，男人赤红的眼闯入无央的视线，来人正是西门胤。

“你——”无央惊得浑身一颤。

“闭嘴！”西门胤低吼。

他悬在上方，两人近在咫尺。

无央看清了他的脸，肿胀通红，额上青筋暴起、颈间血脉偾张，俨然一可怖的魍魉！

无央吓得忘了誓言，她开始挣扎，甚至握紧拳头捶打着。

西门胤却始终没有动作。

慌乱中，她一手触碰到他的胸口，炙热而猛烈地跳动，仿若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会死！

这个认知让无央有一瞬的呆滞。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异常。他的身体里，也住着不该有的东西。如她一般。

她看见他咬紧了牙关，像是在极力忍耐和克制。

无央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你——”西门胤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带着一种隐忍的温柔。

无央心口一颤，不知所措地收回手。

他不依，反握住她的手按在胸口。

一个掌心冰凉，一个胸口炽热。

冰与火，似乎亘古以来就会相引相吸。

本能的，西门胤吻上她的唇。

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