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1 / 3)

顾怀远微愣,显然是没猜到她会如此举动。

迟疑片刻后,他接过那方帕子,素净的白帕,上绣梅花图样,是她一贯的喜好。

乔书珞见他接下帕子,只留了一句“顾将军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便转身离去。

顾怀远的目光越过经年光阴沉甸甸地落在乔书珞远去的背影上,又在无人察觉的片刻间收回。

嘴角隐隐浮现出一丝苦笑,她当真,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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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书珞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中,一想起梵普寺后山的事情,心中总觉得不安。

顾怀远是如今的武官新贵,当朝大将军,以往一直驻守在边疆,前不久才刚刚回京。

回京当日,圣上亲率文武百官于城门相迎,当场便赐了他定北侯爵位,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有世家背景,白手起家,靠着过人的才能和狠厉的手段,在军中短短五年便从一个无名小卒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他镇守北疆的这些年,用兵打仗难有一败,深得天家信任。

可不知为何,就在赐婚圣旨下来的半月前,皇上突然撤了顾怀远的掌兵之权。

就当众人都以为皇上是要制衡顾怀远手中的权力时,这道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却实在让人难以揣摩。

一边撤其兵权,一边又让顾怀远与乔家结为姻亲。

皇上此举,实在是君心难测。

京中的世家们,有人观望,自然就有人抢先下手拉拢这位定北侯。

乔书珞今日撞见的应当就是后者。

而顾怀远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未来宦海浮沉,这样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思及此处,乔书珞这才猛然意识到,她要嫁去的哪里是定北侯府,分明就是龙潭虎穴。

赐婚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头一次对往后的日子生出了几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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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日子一天天过去,院中的树熬过恹恹的冬日,抽了新芽,如今已是枝繁叶茂。

乔书珞出嫁这日正值九月,云收夏色,天朗气清。

几个月来,相府上下虽没有乔书珞本人心中那般看得开,但还是逐渐接受了现实。

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地自相府一路铺向定北侯府,红灯笼沿街高悬,炮竹声更是响彻长街头尾,一派喜庆。

大婚这日,皇后特意遣了身边巧手的女官为乔书珞梳妆。

云鬓花颜,华服着身。

她身上的嫁衣是由皇帝特许,宫内尚衣局所制,金丝银线盘绕出各类吉祥纹样,一针一线寻不出一处瑕疵。

头戴凤冠,黛眉轻染,额心一点花钿衬得乔书珞清丽的样貌多了几分冷艳,大红盖头自头顶罩下,遮住了她娇丽的面容。

乔书珞清瘦得厉害,可穿上喜服,那袭华贵的气度却是丝毫未变。

由女官和画阑搀扶,乔书珞缓缓挪步到了前厅。

顾怀远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他一身喜袍,墨发高束,身姿修长劲瘦却不乏矜贵。

这幅好皮相实在让人很难把他与传言联系到一起。

见乔书珞出来,顾怀远朝她望去,目光微驻。

他向来知晓她生得好看,一拢嫁衣扣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莲步轻移,气质出尘。

此时,他竟有些庆幸,还好娶她的是他。

因盖头遮挡,乔书珞瞧不见周围,只听见人声喧嚣,喜气盈门,道贺声不绝于耳。

乔书珞从盖头下的空隙望去,只能看见一双黑靴和一截喜袍的下摆。

是顾怀远。

自那次梵普寺初见后,她这几月都再未曾见过他。

齐父高坐堂前,身旁是乔书珞亡母的牌位。

女官扶着乔书珞转身,朝向乔父所在的方向跪别。

这位朝堂上位高权重,多年来见惯官场诡谲都不曾皱一下眉头的相爷,此刻竟罕见地红了眼眶。

“顾怀远,我就珞儿这一个孩子,自幼如珠如宝地放在手心里宠着。今日将她交给你,你须得好好待她,否则,我这个做父亲的,绝对轻饶不了你。”

听着父亲有些哽咽的声音,乔书珞在这一刻才有了几分出嫁的情绪,鼻头顿时一酸,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岳父放心,小婿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不同于那日的凉薄,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

乔书珞瞧不见顾怀远的表情,却下意识觉得这句话中藏着莫名的珍重之意。

待两人敬茶辞行后,画阑扶起乔书珞,往她手中塞了道红绸,而另一端,毋庸置疑,在顾怀远手中。

念及到乔书珞盖头遮面,顾怀远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