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对峙(2 / 2)

,罔顾几十万受灾百姓的安危,这才是我心痛的。”

“那你要朕怎样?”

“交与三法司。”

皇上睁目盯着眼前的大儿子,往昔温存时光如白驹过隙,如今已成浮影只现于脑海。这张熟悉的脸孔满是陌生感。皇上虽为天子,自有不可侵犯的威严,但到底也是人,自有人的感性脆弱。他质问的是何为为君之道,而此刻他只是想为人之父。

怡风弓身,低着头,并没有直视着皇上的眼睛,可他的眼里在坚持自己的清明。往昔的父子温存兄弟之情并不能为此刻带来一丝的动摇。

“如果现在面对的人是怡耒你也坚持要动用三法司吗?如果将来是你犯下过错,你也希望朕秉公执法,毫不留情,置你于死地吗?”

此话虽然说得温情轻柔,却字字诛心,竟让怡风无话可说。

皇上又说:“你自诩公正,以为自己并无私心,其实何曾不是假公济私?你以为朕徇私枉法,是为了保阳儿才大事化小,却不知朕也有朕的为难之处,朕也有朕要顾及的体面。你是赤子之心,可以只讲道理,只论对错。因为你不需要作决定,也不需要为作出的决定负上任何的责任,只需要维持心中的公正即可。可世事复杂,不是只有公道和不公道两个选择。若朕还只如你一般,只想着什么公正廉洁的虚名,不考虑每一个决策后面引起的动荡,便只是昏君罢了。”

出到宫来,已是黄昏日落,天际一片愁云惨淡,深秋的风煞煞地吹着,让人寒噤抖擞,裹紧了单薄的衣衫却还是被风偷袭了个正着。是寒冷突然而至了吗?怎的,街市的人也寥寥,路上的灯也戚戚,河边的树也秃秃。知道时光终会逝去,人一生何其渺小,也知道事巨事小执着都无补于事,可是心有不甘,又见眼前萧疏潦倒光景,还是忍不住跟着丧气。看着风吹叶落,怡风不禁念道:“莫负春光流水去,净一身泥泞腥嗅。曾经为谁裁绿丝,到头只是空挂枝。几度风雨秋过后,已是艅艇渡天涯。高山自来有隐士,不入修道为入世。”

想来,自古高人隐世不是为了避祸修仙,却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出仕,方不负满腹才华一腔热血。他们何曾不知道世间复杂,人心不测,黑白难明,是非莫辨?只是出尘修道容易,出仕为苍生百姓谋划实难。为难之事方有粉身碎骨也要去做的价值,纵惹一身腥臭又如何?若能见到碧玉妆成,便不负春光来过,又何须恐惧残秋会至,到头来只剩空枝高垂?怡风自我宽慰一番,心情已然开阔了一些,便翻身纵马归去,一路畅通无碍。这是否也预示着他心里泛起的点点蠢动也会在将来如这归家之路一样顺畅无阻呢?未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