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 / 2)

突如其来,可夏邻学拿着水管旁若无人,视他如空物。

*

不速之客打断了夏邻学的闲情雅致,当水珠泼洒到最后一根直立汗毛般的细细青草。

他放下水管,双手相摩时隐隐作响,掸掉手握水管时留下的灰尘。

“记者?”

夏邻学眼神下移瞄着孟流星胸前的记者证,忍俊不禁:“我记得你是学珠宝设计啊?这么快转行了?”

孟流星不记得和他打过照面,更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过夏邻学他学的是珠宝设计。

气不打一出来,夏邻学连带着他都查?

是不是肖莎身边人一个没落,夏邻学全查了一通。

孟流星义愤填膺,但和夏邻学相比还稍显稚气的脸上强忍着溢出几分冷静神态:“我学什么跟您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你要是记者,我就得先问问你是来办公事?私事?还是公私不分。你要是来这儿推销珠宝最好,我恰好需要买枚订婚戒指。”

夏邻学的口吻和煦灿烂,说出的话却放着冷箭。

“订婚?”孟流星微微一怔:“和肖莎?”

夏邻学不置可否。

到底是年轻气盛,孟流星神色凝重,已有当真的意思:“订不订婚这种事儿你爱怎么说怎么说。肖莎是我朋友,我得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她要是自愿的,我祝福你们俩百年好合,她不是,那你也困不了她一辈子。”

“我困不了?什么叫困不了?你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一个公共住宅区说的好像监狱,如果真是监狱,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夏邻学倍感好笑:“不过还是谢谢你祝我们百年好合。”

孟流星口气生硬:“你叫她出来和我说,”他不假思索地接道:“你知不知道□□是犯法的!”

“那你可以选择报警。”不想和他废话,夏邻学不耐烦地摆摆手。

不等他用眼神示意,佣人已心领神会要上前赶人。

孟流星以为自己说中了,夏邻学是做贼心虚,忽而加大声量:“胡庆安要是还活着……”

夏邻学侧身的身影僵在原地,他冷笑一声。

胡庆安似他难以驱散的影子,就在他脚下,有光时见缝插针出现地气势滂沱,无光时方可令他享受独处的沉寂。

可处处都有光,即便暗夜,也有一束幽暗的明灯将胡庆安带到人间。

他默示佣人放开孟流星:“怎么样?胡庆安要是还活着?”他审美疲劳般凉薄地歪了下头。

“还活在仁和医院里密不透风的那间病房里,肖莎每天两点一线去看看他,每天除了胡庆安谁也不能想,谁也没法儿想,带给肖莎的也只有无尽的痛苦。胡庆安还活着?”

夏邻学蔑笑着。

“你想用胡庆安和我比是因为你自己都不确定,肖莎是不是在乎你——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她不在乎,你以为你是谁,又和她认识多久,你觉着你能代表胡庆安来跟我讨债?

那你就想错了,胡庆安不会来做你的帮手,讨债也只能他一个人跟我讨,六尺之下我自然会和他算个明明白白,用不着什么代理人。”

他犯不着声嘶力竭,孟流星自己就会一败涂地、这就是爱人的代价,丁点儿的风吹草动就会草木皆兵。

夏邻学当然清楚。

自从爱上肖莎,他的每一天,都是在和自己的孤独拉扯。

“甭管是爱还是恨,你都不在可选范围内,孟同学,好好回去读书吧,将来我和肖莎的结婚戒指说不定也要请你设计。”

孟流星还想反驳,他不认为自己爱上肖莎,可夏邻学说的露骨,不知怎的他蓦然脸上一红。

像被戳穿般心中狂跳口舌干涩:“你做梦去吧,她和你结婚这事儿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无声地咂巴着嘴:“她说过来着。”他记得她确实说过。

在华雍发展大楼旁,孟流星曾试探性地问:“你和他?”说罢比了个手势,两根紧并着的手指被生生拉开。

肖莎告诉他:“夏邻学和我早就结束了,你以为我来找他是我想方设法想再看他几眼,对他余情未了?那我也太痴情了吧。不对,不是痴情,是犯浑。”

她言之凿凿,经时间美化,话语被篡改,孟流星自动把这句话与“绝情”划上等号。

情绝爱断,他们不可能还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孟流星如今再度回忆,发觉当时他听到他们彻底结束,心中同样闪过一阵不易察觉的静默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