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跌重(2 / 2)

匆匆出发赶回了镇子上。

这一次出来已经十多日了,走的时候他只跟父亲连俊祎说过要陪玉卮回去徽宁府探亲,并没有想到会耽误这么久。

金吒十分心急,又满心欢喜,巴不得立刻和父亲说自己的婚事,求父亲赶紧做主,去徐家求亲。

他刚准备把玉卮借了的、现在穿在自己身上的守拙的衣服还给守拙,却偏偏听到他最不愿意听的噩耗——

守拙满脸无奈地告诉他,就在他们走后的几天内,徐娘子不知为何,迅速与卢茂敲定了玉卮和守拙的婚事,他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这对金吒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104)叙话

直接去找徐娘子说?他一个晚辈,还是徐娘子的学生,似乎这么做太没有礼貌。

只能找父亲出面,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是小镇,但依旧秉持了这一个规矩。

可是连俊祎却忙着自己的公事,他刚刚接到了起兵几年的江南道节度使王建孟的任命。连家虽然早就没落,但毕竟头上还袭着个爵位。王建孟此举,一来是表示他对管辖范围内的各项人口了解深入,二来把前朝封的贵族们统统请到他的小朝廷做官,又能显示他在人事任命上的不拘一格和他本人的天命所归。

当然,一同接到任命的还有连修祎,他们兄弟二人一人做了凤郅县的亭长,一人做了隔壁澧德县的亭长。

连俊祎一辈子没有做过官,自然是视这任命如天大。再加上连家与卢家关系一向很好,去破坏人家说好的婚事,他也觉得实在是很没有必要。

这一次上任,他只准备带着只有不到四岁的津岫,津峪则留在家里交给津岐照看。不过特别不巧的是,津岐的两个弟弟不知为何同时开始上吐下泻、发烧不止,普通的药方吃下去根本不起作用。自史郎中伏诛后,陈户镇上就再也没有专职的郎中,偶尔有游医路过,也能看点头疼脑热。要是实在是病情紧急,便只能到凤郅县街上去请。

金吒刚一回来,就又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倒是着急玉卮的婚事,但一天两天应该也不算要紧,所以只能独自再出发。

而这边的玉卮,也在金吒走后不久动身回了镇子上,白蹄乌也跟了她一并回去。

她不准备向徐娘子讲徐有禄被杀的事情,只说舅舅徐琬响留她在徐府上住了好多日,她也顺利去祭拜了外祖父和外祖母。

至于陈凌月,玉卮也并不打算说,毕竟是徐娘子十几年前的恋人,时过境迁,她也未必想知道。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伤她了?

“阿娘,我回来了。”玉卮先和地里的绿颜打了招呼,二人嬉笑了一会,她才进了自家的院门。

已经是下午了,今天徐娘子没有开课,正一个人坐在堂屋里借着温和的日光在红色的绸缎上做着绣活。

“阿娘,我回来了。”玉卮叫了一声,不知为何觉得嗓子里堵了东西一样,喑哑不堪。

这一次回去探亲,她亲眼见到舅舅杀了舅舅,还差点回不来了。

可是她不能说,说了只能徒增母亲的烦恼。玉卮还穿着从徐府出来时那身尚算精致的浅黄色襦裙,头上挂一只不算华贵的小步摇,双耳也穿了碧玉的耳坠。

她是故意这样穿着的,这样才能让母亲徐娘子相信,她在徽宁府徐家真的受到了很好的礼遇。

听到她的声音,徐娘子立刻从针线中抬起了头,看见这样的玉卮,徐娘子呆立了片刻,然后才放下手里的活,下来迎她。

玉卮觉得母亲突然苍老了许多,眼神里也透着之前从未有过的倦怠。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为了镇子上伤害自己的谣言,她竟然独自去外面生活了快四年,白白耽误了四年与母亲朝夕相处的时光。

是该回来了。

“煌儿,你回来就好。”徐娘子的话倒是平常得很,“这一趟路程太远了,你辛不辛苦?”

“见到舅舅和舅公,也不算辛苦。更重要的是,女儿已经替阿娘像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坟茔上香祭拜,阿娘可以放心了。”她不打算说津岐和自己一路还与她身份互换的事情,“舅舅怜悯我一个人旅途辛劳,所以留我在徐府里多住了几日,舅公也待我很好。”